胡长宁捉住唐元搭在他肩上的手,缓缓拉开,嗤笑着看三长老:“我以自己的灵力为弟子梳理经脉、请求彻查处治下毒凶手就是舞弊、是以下犯上藐视戒律规矩,就该严惩……”
“而你们,见死不救、纵凶逃窜、有意包庇隐瞒就是遵从宗门戒律?!真真是天大的笑话!该惩罚的,是不是不止老夫一个?”胡长宁推开唐元站上前去,坚毅的背影在白霜眼中撑成了一座厚重的山。
师父……好威武!
可他因灵力和元气损失而苍白的脸,还是看得白霜心疼。她想上前去扶住师父,和他一起面对这群无耻老贼,却无法迈出半步。
对呵,她现在是在石妖的梦中,在用他的视角看那天发生的事。
“……”胡长宁一席话说完,对面的长老们面色都变了变,连一直以来保持端方威严的族长也不例外。三长老涨红着老脸结巴反驳:“那、那只是个意外!”
“意外?”胡长宁反问,眯起了眼睛盯着是三长老。
就连白霜的心跳都猛然加速,三长老的这个“失口”似乎不一般呐!蜃妖中毒是意外?如此说,他们确实是对蜃妖做过什么、或者是想要做什么的对吧?
三长老自知失言,又一时找不到转圜的话,只好转脸去看族长玄涔。
玄涔是这一代的三个玄家嫡系子弟中最沉稳、驱魔术最好的人,即使按出生排行老二,依然凭本事成了这一任族长。而脾气温和的大哥玄泷和个性火爆的三弟玄苍则分别成了大长老和三长老。
“……”玄涔黑着脸,不言语。其他人也各自避开视线,生怕胡长宁会问到自己头上。
屋子里的氛围忽然诡异至极,这让胡长宁越发疑惑不安——他们是不是瞒了自己什么?蜃妖中毒一事,莫非是眼前的这些人故意为之?!
不,这也不对。试炼那天的场景,所有人看见蜃妖中毒的样子,分明不像是装出来的。
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他不可能分辨不出来。但玄苍口中的意外又是怎么一回事?胡长宁着急上前,气息不稳的追问玄涔:“他说的意外是怎么回事?凶手已经查出来了对不对!”
玄涔似乎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但他终是族长,在应对突发状况这种事上早就驾轻就熟。警告的目光在三长老脸上停顿一息,他云淡风轻对胡长宁道:“既然人没事,下毒的事就暂且放在一边。眼下……”
“我要真相!”胡长宁攥紧拳头,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
胡长宁的倔强像一击大力的耳光,狠狠甩在玄涔脸上。他身为族长,何时受过如此三番两次被人打断话头和不被尊重的气?当即撕下沉稳威严的面具,怒道:“胡长宁!本座今天就废你经脉、逐你出宗门!”
“族长!三弟,胡长老,大家有话坐下来说。都是玄家宗门的人,何必闹僵?”一直没说话的大长老站出来劝解。
他挡在脸黑得堪比锅底的族长身前,背后是倔得像块石头的胡长宁。而方才暴跳如雷的三长老,早就被胡长宁的举动吓得呆住,直到大长老玄泷出言相劝才反应过来。
不过,他也没有坐回去的意思,依旧站在原地瞪圆了一双眼睛怒视胡长宁。
“老胡,直接顶撞族长这事做不得,趁族长还没叫人进来,你赶紧道个歉,把这事了了。”唐元一边冲宗族那边的长老们笑,一边推搡胡长宁。
他作为胡长宁在宗门内的唯一好友,却胆小圆滑,不敢同他一起并肩质问。能做的,也就只有尽量在中间周旋了。
可惜,胡长宁并不理解他的“苦处”。不但不听劝,还不怕死的加大声音:“我还是那句话,不惩凶手,绝不相让!要我交出小霜?休想!”
“你!”族长闻言正要发作,大长老赶紧上前一步道:“族长息怒,让我来吧。”温和的声音和屋子里剑拔弩张的氛围格格不入。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愠怒的族长竟然同意了!
只是说出来的话颇令人费解:“此事因你而起,你来平息再好不过。”冷面族长说罢,负手背过身去,只留一个高冷的背影给其他人。
他这是什么意思?在责怪当时大长老挽留胡长宁将白霜留下?
可惜白霜还来不及想通透,猛然瞧见三长老條地朝这边冲过来!白霜下意识想去挡开三长老的手,却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石妖身子半分!
甚至连发出声音提示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一脸骁狂的三长老一把拎住师父的衣领。
他的脸几乎抵着胡长宁的鼻子,豹子似的龇牙咧嘴挑衅道;“你要严惩凶手?告诉你,那毒就是老子下的!你来啊,惩罚老子啊!”
白霜气得直咬牙——这个老混蛋!果然和他闺女一样讨人厌!
不过,被三长老拎着衣领的胡长宁却忽然很淡定,脸上甚至还浮出讥笑来。
他反手扯住三长老,用力将其拉开:“就你?充英雄也得寻个像样点的故事。炼毒的是你没错,要做下毒的人,凭脑子你还不够格。”
“……”三长老像被塞了一嘴灰似的僵住,脸色青白交加极为难看,加上挑衅的表情尚未褪尽,一张老脸可谓是精彩得很。
这伸脸给别人打的做法,连白霜都替他尴尬。三长老气急败坏,抡起拳头就要打人。幸得被距他最近的几个长老及时扯住,扯手抱腰、捂嘴点穴齐上才算是摁住了这颗“活爆竹”。
当然,那几个长老能及时出手也是看了大长老的眼色行事。
玄泷瞪一眼自家这个大把年纪了还不能好好控制自己脾气的三弟,后者瞬间焉了气,但还是用鼻子冲胡长宁哼一声,转而任人把他塞回自己的椅子上。
瞅见自家的大哥和二哥都真的动怒,三长老再如何暴脾气也还是懂得底线不可碰的。
大长老见玄苍终于安分,这才转向胡长宁。接着,他忽然行了一个弯腰大礼!宗族长老给宗外长老行如此大礼,还是头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