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个相处不到一天的小女孩,他心中有种莫名的情愫!可惜,他也知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路要走,而他的路会是怎样的呢?
燕长风亦抱拳道:“心怡,有缘再见!保重!”转身与黄天行往树林外走去,两人不时的回头望着唐心怡,最后,终于消失不见。望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唐心怡眼眶一热,竟有些微微湿润起来,身子一软,再也坚持不住,往后倒去。忽觉背后一只手轻轻将自己抱住,一把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怡儿,你这又是何苦?”
黄天行与燕长风一路疾行,穿过树林来到官道,全速往永兴码头赶去。黄天行心潮汹涌,这几日一连遇见了许多人,许多事,可惜,最后总是不得不分开,令他叹息不已,他仰望天空,心道:“人生,究竟是怎样的呢?而自己想要的生活,又是什么样子的?”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瞧了瞧燕长风,问道:“燕大哥,你好些了没?”燕长风哈哈笑道:“嗯,我不碍事了!”
燕长风先前被莫晓玲施计一掌几乎打成重伤,但绝情阁号称天马帝国四阁之一,除了绝情刀法名震天下以外,独门心法更是极为独特,他竟在这短短一盏茶的功夫,运气调息好了将近一半,虽然尚未痊愈,但是普通的奔行亦或是面对小喽啰,收拾他们还是绰绰有余!
两人奔行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永兴码头,一眼望去,但见十来艘船只正泊在码头,不少人正将各种货物搬运上船,显然正是南下商人放置的货运物资。其中有一艘船只似乎正打算扬帆起航,那艘船较为巨大,楼高三层,船上人潮涌动,竟是一艘客船,两人心中喜悦,急忙朝那艘客船奔去,燕长风大声道:“等一下,这边还有两个人!”
声音远远的传了过去,那甲板上有两人顿了顿,刚刚抬起头,便看到两个少年旋风般奔了过来,其中一个水手打扮的人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不耐烦的道:“走走走,这艘船已经客满,要想坐船,明日趁早!”
两人俱是一惊,他们明白,在此地停留的时间越长,两人便多一分危险,两人对视一眼,燕长风似是想到了什么,从怀里取出两锭银子,悄悄塞给了那两人,道:“容你们让我们兄弟二人挤一挤,我叔父身在丹桂城,如今病重,要求我们今日必须赶回去!”
那两人见到燕长风手中的那锭银子,顿时两眼放光,其中一人干咳了一声,缓缓道:“那个,既然这两兄弟有如此重要之事,我们,便为你们破例一次吧!”
说完两人迅速从燕长风手中取走银两,似乎生怕燕长风反悔,燕长风点头笑道:“如此便多谢两位大哥了!”朝黄天行眨了眨眼,拉着他便往船上走去,黄天行满脸愕然,低声道:“这也可以?真是,什么世道…..”不过心中却是十分高兴,两人同时回头望了一眼,湘玉城已经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了天际的尽头!
两人躲在客船底部的货舱里,借着一个小窗户观察外面的情景。两侧尽是坚岩峭壁,嶙峋怪石横空突兀,树影倒掠,不知名的鸟儿展翅翱翔,船身两旁浪花翻腾,偶有数条银鱼破浪腾空,舒适地摆动身躯,划出一道优美弧线,而后再次落入湘水之中!
一路上,黄天行缓缓将连日来的遭遇一一向燕长风道来,他天性单纯简单,一旦认定了燕长风的为人,便将秘密尽数告知,燕长风听完之后也是唏嘘不已,他安慰道:“天行,过往之事,你也不用太难过,不过…..”
他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道:“终有一日,我们会让这些贼人得到应有的报应!”黄天行知他触及心事,本想出言安慰,但心中却突然十分疲惫,道:“师父曾经说过,我已错过修炼的最佳时期,即使再努力,所取得的成就也不会很大,或许,根本无法为他老人家报仇了!”
燕长风一愣,旋即拍着黄天行的肩膀,笑道:“凡事总有例外,修行之道,岂是普通之人可以随意猜度而出的,天马帝国从来不缺天才妖孽,年纪轻轻便修为过人,你虽然资质略微差些,但只要坚持不懈,总能找到方法让自己强大起来的!”
黄天行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只是,仿佛也只能这样想,才能让他的内心不至于那么沮丧吧,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其实还是有一种渴望,渴望一切果真如燕长风说的那般,会有奇迹发生!
“天行,虽然你修行较晚,于世俗人来说错过了最佳的修行时期,但你的优势在于心无旁骛,而这也是修炼之士最缺乏的,要知但凡是人,便对金钱,名望以及权力渴求,甚至贪婪,甘心为这些做一些违背良心之事,极少有人如天行这般善良单纯,毫无贪念之心。正因如此,反而能更好的进行修炼,破除执念,方能最终登上武学的巅峰!”
黄天行口中念道:“破除执念…..”燕长风点了点头,又道:“只要你坚持下去,就一定能成功,你师父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
“师父!”黄天行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冯希仁高大的身躯,而此时的他,仿佛正默默的注视着自己,对他满怀希望似的,黄天行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心中默默的道:“师父,徒儿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清晨,一道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黄天行与燕长风正依墙而睡。忽听在模模糊糊中听到甲板之上人声鼎沸,欢声笑语不绝于耳,似乎有很多人纷纷从房内涌了出来。“砰!”又听一声轻微的碰撞之声,两人同时睁开双目,对望一眼,心意相通的露出笑容,燕长风起身道:“天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此刻我们应该着陆,抵达长兴城了!走吧!”
黄天行点了点头,长兴城位于湘玉城的南方,按照燕长风之前所说,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乃是丹桂城,只有到了丹桂城,他们才算是真正的脱离了东阳帮以及绝情阁的势力范围。而丹桂城位于长兴城东南数千里的位置,距离颇远,以他们二人的脚程至少也需要二十来天才能到达!
是以,两人进城购置了两匹骏马,便立即启程,毕竟虽然现在离湘玉城有一段距离,但兰拓他们肯定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待在这里的时间越久便越是危险!
天马帝国地域辽阔无比,兼且他们不熟悉地形,一路上盗匪颇多,不大太平,等到他们抵达丹桂城已然是近一个多月之后了!
两人携手谈笑往前行去,不远处,一座高大城楼浮现眼前,城墙往东西两侧迤逦绵延,遥遥看不见尽头在哪,城墙之上赤旗如火,猎猎作响,向两侧伸展开去,黄天行极目远眺,那城楼正中三个火红大字:“丹桂城”,耀眼夺目!
两人继续谈笑着往丹桂城走去,丹桂城不似湘玉城巍峨雄伟,却也极为壮观,城内街道竟然有序,显得极为整洁。服装各异的人潮往来行走,丹桂城为东南方一大经济枢纽,城内盛产丝绸布帛,城内居民生活富足,且南来北往的商贩极多,是如今南方较为安全的城池之一!
两人入城之后也无心游览,经过商议,决定分头行事,燕长风嘱托黄天行在见到琴姑之后便来石雨院会合!黄天行点头去了,搜寻冯希仁当日所说的城南民房,一路打听,方知城南普通居民有几十个聚集地之多,黄天行只得一个一个挨着打听琴姑的居所,只是当他遍寻数十个居民聚集地,却无人知晓琴姑之名,更勿论琴姑的下落了!他心内讶异,暗想:难道是师父说错了地方?又或者是琴姑已经搬走了?
正苦苦思索着,忽然看见前方一名老者缓步行来,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黄天行上前恭敬地问道:“老爷爷,请问你知道一个叫琴姑的住在哪里吗?”那老者闻言停住脚步,仔细打量了黄天行一番,这才徐徐转身,指着一条街道,淡淡的道:“顺着这条街道一路到底,然后往左边拐一个弯,便是凤小仙的住所了!”
黄天行一愣,道:“老爷爷,我找的是琴姑,不是……”还未等他说完,那名老者便摆手道:“凤小仙便是琴姑,当今世上,怕也只有他还在称呼她为琴姑吧!”说罢叹息着举步继续前行。
黄天行喃喃道:“凤小仙,琴姑?”原来他有所不知的是,凤小仙当初正是以琴技征服冯希仁,所以冯希仁私下称呼她作琴姑,久而久之,周围之人也渐渐学着冯希仁改口称凤小仙为琴姑。只是时光流转,原先许多此处的居民或不在本城,或搬向城内新居所,所以知道琴姑之名者甚少,而这名老者恰恰是其中之一,对于琴姑与冯希仁之事他也知之甚详,是以叹息不已!
黄天行朝着老者所指的方向快步走去,拐过一个弯,一处简陋至极的居所出现在他眼前,大门敞开,他缓步进入,看见一个素衣女子正坐在椅子上望着大门的方向怔怔出神,忽然她脸色大喜,蓦地站了起来,口中喊道:“希仁,你回来了?”
但当他看清自己的脸容之后,脸上立时露出失望的神色,女子秀发披肩,眼神迷离,脸容清秀,却充满浓浓的忧伤,她瞥了自己一眼,淡淡的道:“你找谁?”
黄天行试探性的问道:“请问,你是琴姑?”那女子闻言浑身俱颤,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黄天行再无怀疑,上前两步单膝跪地,恭声道:“弟子黄天行,向师娘问好!”琴姑更是疑惑,讶道:“师娘?”
突然她疾步上前一把抓住黄天行的双臂道:“你是希仁的徒弟?希仁在哪?回来没有?”目光快速朝黄天行身后望去,搜索心爱之人的身影,只是黄天行的身后,却是空无一人!
黄天行眼眶一热,两眼顿时湿润,他颤声道:“师父,师父于数日前遭一群妖人围攻,已然,仙逝了!”琴姑娇弱身躯陡地僵住了,半晌,她忽然嘶声叫道:“不会的!不会的!你在说谎,希仁他武功那么好,怎么会有事!你到底是谁?居心何在?”蓦地退了几步,牢牢的盯着黄天行,此时她神情激动,周身颤抖,泪水在眼眶之中不停的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