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夜长梦多,江心诚凌晨五点钟便爬了起来,叫醒陈志强,叮嘱了几句后,骑着车子,直奔县城。
他没有直接去供销社,这会儿才七点多钟,还没开门呢。
再说,马靠鞍装,人靠衣装,他身上这件洗的泛白,衣角都磨坏的衬衫,膝盖处打了补丁的裤子,就是他最好的衣服了。
平常穿倒没人笑话,可去见供销社主任,那就太跌份了,说话的份量都得减一半。
见主任前,他必须得先去借一身得体的衣服。
在街上的早餐店买了几笼小笼包,又押了钱,打了一暖壶豆浆,他直奔刑警家属院,提着早点,还有昨天换来的鸡蛋,上了大姨子家。
这年代,平常人家一般都是在家自己做早饭,很少在外面吃。
现在还没有,“早晨吃的像皇帝,中午吃的像宰相,晚上吃的像乞丐”的说法。
大多数人,早晨时间比较紧张,都随便凑活一口。
不是馒头,咸菜,各种粥,就是下挂面,条件好点的还呛个锅,卧个荷包蛋。
江心诚赶到大姨子家时,苏晴正站在门口楼道内的煤气炉前,抓着一把面条,准备下锅。
“姐,手下留面!”
可能是有了希望心情不错,他直接甩出一句自己改的戏。
“哎呀!”
正专注下面的苏晴,被这一声高喝,吓了一大跳,手里的挂面差点扔了出去。
看清是江心诚后,她拍着胸脯,嗔怨道:“你这人,一大清早想吓死人啊。”
紧接着,她好奇的问道:“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冰棍儿卖的挺好?”
“全卖完了,这不来向领导汇报战绩嘛!”
江心诚咧嘴一笑,举了举手里的早点:“咱边吃边聊,我姐夫还没上班吧?”
“还没呢。”
苏晴有些惊诧的盯着江心诚,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拿着挂面,掀开纱帘,推门走进了屋里:“有志,你在干啥呢,没听到妹夫来了吗?”
江心诚紧跟着走进了屋子,只见张有志翘着二郎腿,一手拿烟,一手捏着报纸,正聚精会神的看着。
“看,看,看,整天就知道看报纸。”
苏晴走上前,拍掉张有志翘着的腿:“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没看到妹夫还拎着早点吗?”
“哦,哦,妹夫来了。”
张有志放下报纸,深深望了一眼妻子,随即急忙站了起来,从江心诚手里接过东西:“哎呀,妹夫,你也太客气了,欸,怎么还有鸡蛋?”
“昨天冰棍儿卖到最后,有点化了,俺寻思着没人愿意买,就没收钱,改用鸡蛋换。”
江心诚随口编了个理由。
他空手套白狼,现在还没成,不能让太多人知晓,再说,在专业打击犯罪的人民公仆面前,他哪敢提这茬。
“行啊,妹夫,你脑袋瓜还挺灵通呢。”
将挂面重新放回橱柜中,拿出碗来的苏晴,翘了个大拇指,然后白了丈夫一眼:“比你姐夫可强多了,人家可坚持原则了,让他去卖冰棍,最后都化成水了,人家还坚持原价卖,最后全砸手里了。”
“行了,行了,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你怎么还提。”
张有志老脸一红,转移了话题:“快吃饭吧,还要上班呢。”
“哼,事你能做,我还不能提了?”
苏晴揶揄一笑,不过,还是给了丈夫面子,没再提,而是指着鸡蛋,对江心诚说道:“这鸡蛋,你一会儿拿回家,给欣欣和悦悦吃。”
“姐,这还真没法拿。”
江心诚道:“正好要跟你说这事呢,昨天我下村卖冰棍,恰好碰到一老同学,人家现在混的可牛气了,脖子挂的那金链子,都有大拇指粗。”
“他知道我现在没工作,有心要帮我一把,带我去南方倒腾点东西回来卖,我这几天都不在家,我打算让小妍带着孩子,在娘家多待几天,待会儿,我就得去跟她说一声。”
“对了,姐,你这几天没事,能不能多回趟娘家,帮我照顾着小妍点,你也知道,我娘那人啥脾气,我就怕她去家里闹。”
夺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可是死仇,肯定会引起人家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