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他练完功法,不经意地望见洞内尽头的那处台阶,心头一震,暗道这许多日以来,自己浸心以修练心法,倒没注意这里,顿时好奇心起,沿着台阶而去。
只见台阶一直由上而去,但也只十来阶后,便再无台阶了。
此时方向陡然转了个向,更是漆黑一片了,若是常人,定是伸手不见五指,这狭窄的通道窄得刚好过一人之身,还得弯腰前行,古剑秋目能夜视,放眼望去也就五六来丈远,细细一看这窄道,尽好似人挖出来的,好奇心又起,暗自忖道:“这是要通向何处呢?我且去瞧个真切。”
到了尽头后,又见一道石门,古剑秋取下了石条做成的插销,稍稍犹豫了下,还是用手一拉,顿时亮光刺目,携带着一阵刺骨的狂风呼啸着刮了进来,直吹得古剑秋连打了几个冷颤,连退了几步。
原来这是洞里的另一个出口,古剑秋顶着这疾风,出了洞外,探头一望,只惊得他肤粟股栗,原来在他立身之处再向外五尺多,便是万丈深渊了,正好在前门刻字断涯的背面,无怪自己找不到上涯之路。
他转过身抬头一望,峰巅已在眼前了,心中大喜,原来登顶的路便在此地。
他手脚并用,连攀带爬,用了几柱香的时间,终于得偿所愿,登上了这极顶之巅,上面尽是有十丈方圆之地。
刹那间,古剑秋被眼前的景象惊艳得无法呼吸,也直击他的心灵,对巅顶之上呼呼吹过的刺骨狂风也浑然不觉。
放眼望去,只见白云平铺万里,犹如无数个巨大的玉锦丝带悬浮在这天地之间,又随着这疾风化为条条巨龙,上下飞腾,倒海翻江,动人心魄。
他极目远眺,云海浮波,俯瞰诸峰,时隐时现。
仰望西天,在夕阳的映照下,一道道金光穿云破雾,直泻人间,金光熠熠,显得无比宏丽。
此时的古剑秋,心神瞬间被震慑住,神魂出壳,呆立良久,才回过心神。
见自己身处这极巅之上,踏云驾雾,直觉整个大地也被自己踩在脚下,又似与天齐肩,仿佛来到了天外仙境一般,又好似坠入混沌之界,直令他无限遐想,魂牵梦萦,既便是自己那血海深仇、还有一切所有俗尘凡嚣俱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的眼角忽然落下两行清泪来,此时时刻,他仿佛与那位前辈高人神交上了,恍惚间,他觉得自己感同身受到了这位前辈高人当时的心境,这般气象万千、超凡脱俗之境,还透彻着亘古的气概,不由地人之雄心壮志,无怪乎这位前辈高人来到此处,会萌生在此化仙升天的豪情和意志。
既便是平庸如自己,此时此地此景,也有一股驾云去那西天的强烈欲望,这是种令人着魔的感觉,如果现在有只仙鹤在,他会义无反顾的抛开一切,跨上它飞天而去。
刹那间,一股无法言表的悲哀情绪涌上心头,他突然间感到无比地痛恨自己、轻视自己,觉得自己和所有世间凡人皆是可笑之极、庸俗之极,什么也不是。他甚至有股从这绝巅之上一跃而去的冲动,那怕掉落这万丈深渊摔成粉骨碎身也无怨无悔。
一步步的,古剑秋往这涯边上走去,闭上了双眼……
但就在此时,他心底好象听到了父亲的呼唤声……
一瞬间,又将他拉回了现实,他蓦地打了个激灵,猛一睁眼,才发现自己距这悬涯就只差一步多了,再往前一步,只便一阵风也能将他吹落下去。
他赶忙收回心神,疾退几步,一屁股坐跌倒在地,清醒过后,他万分惊骇,心道自己怎地会有这种着魔般的感受,尽令自己迷失心智不成?
正是象他这类学识渊博又情感丰富者,才会有这般情怀和意境,也才能被这眩目的、超凡的景像所迷乱。
他立时又自嘲,想自己又如何比得那位前辈高人呢,相较之下,自己简直一无是处,无异是粒珠之光与日月争辉,还谈何飞天而去?可笑之至。
直到现在,他才感受到这逼人的寒冷,他转身正要回到洞府内去,突然看到东边有一座冰雕,远远望去,又好似个人形端坐在地,走近一看,不由太惊失色,还真是个人,但却早已成了一具干尸,外表覆盖着厚厚的冰雪,毛发仍依稀可见,干瘪的皮肤完好无损,自己先前咋一望,还真以为是堆冰雪块立在此地。
难不成这便是那位画中人?在此坐化升仙了?
他慌忙跪倒便拜,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道:“弟子古剑秋,拜见仙翁。”
又拜三拜:“弟子机缘巧合,擅入仙府,拜读天,望仙翁恕罪。”
起身后,他又见这干尸身后的一块三丈余高的崖头石壁之上,隐约有一行八个大字——“架木为坛,跨鹤飞天。”
难不成这也是炎帝神农氏,架木为坛飞天的地方?这前辈高人必是在此修炼仙法,不知觉地便坐化了,心下不由一阵唏嘘,但一想,也许他早已化仙而去,不过是留得肉身在此罢了。
正要离去,一眼又撇见干尸身边还插着一把剑,连着剑鞘,入地极深,古剑秋心道,此等前辈高人所使之剑,必不是凡物,难不成自己真是那有缘人?既然你已化仙而去,我便却之不恭了。
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剑柄,用手一抓,顿时一股寒气直入骨髓般,冻得他赶忙撒手,想来此剑来插在这极寒之地,怕已是冰封千百年了,这绝峰孤顶之上,常年冰天雪地,天寒地冻,此剑也是日日聚阴吸寒,无怪这般阴冷。
他又用衣袖抱住,再一拔,不动,又双手齐齐用力,仍是纹丝不动。
无奈之下,他返回洞府,生起火来准备烤食了,火一生起,他又灵机一动,何不用火去化了这冰雪,这般便可把剑拔出来了,但转念一想,这峰顶狂风四虐,哪能生的起火,既便把着的柴火拿上去,也是立时要被吹熄,只得作罢,苦笑一声,心道还是先苦练这心法吧,待功力有成之时,自不难把剑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