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都已经离婚这么多年了,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管她的死活。
眼泪不知不觉滑落下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心里就是说不出的难过。
因为资金到位了,手术安排得很快,在手术开始之前她对母亲说:“等我好了我会慢慢赚钱还康司景的。”
不想欠他的,这辈子都不想再欠他。
母亲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断点头,“好好好,那你要快点好起来。”
她当然要快点好起来,她必须要快点好起来,这样她才能将欠康司景的还清。
手术开始,她被打了麻醉药,很快昏昏沉沉睡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似醒非醒之间她感觉周围好像混乱极了,不断有说话声传来。
“病人大出血了,情况不妙。”
“止血钳给我。”
……
杂乱的声音一声声冲进耳膜,很混乱,听得不是很真切,就在她打算仔细去分辨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感觉一阵毁天灭地的黑暗袭来,再后来她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只是在最后那一刻,她突然想到,她最终还是没办法给母亲养老送终,还有欠康司景的,她终究还是还不清了。
再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感觉自己躺在一个熟悉的房间中。她觉得很奇怪,明明黑暗袭来之前她知道自己应该是手术失败了,也确切的知道自己大概是难逃一劫了,可为什么她如今还有意识。
她睁着朦胧的睡眼,慢慢适应着光线,就在这时候她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道“‘’醒了?”
这声音……
她这下是彻底醒过来了,猛地坐起身来转头看去,就见一个身量高大的男子坐在离床不远的沙上。
居然是康司景!
方晴一听到她提到那个人,心里顿时烦躁起来,急忙打断她,“妈妈……”
此刻的母亲却是越说越激动,根本由不得她说话,又提高了声音怒吼道:“要是你当初听我的话好好和司景在一起,你依然还是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奶奶了,哪里像现在这样落魄?”
那个熟悉的名字,就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剑一样直刺进她的心脏深处,她握着手机的手指也不禁颤抖了一下。大概是因为情绪起伏过大,那患处的痛感似乎更加清晰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好了妈妈,你不要再说了。”
电话那头的母亲听出她语气中的异样,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语气太重了,她沉默了许久,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我给你带点你爱吃的回来。”语气也没那么强硬了,反而带着几分歉疚。
挂断电话,方晴呆坐在病床上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和白旭尧已经分开很多年了,当初被他弄得遍体鳞伤,确实很是悲伤了一阵子,可是这么多年过去,那种哀伤早就随着时间冲淡了。
不过让她觉得奇怪的是,这时间越久了反而对那个自己曾经认为像过客一般存在的人记忆尤新起来,最近甚至常常梦到他。
不过梦到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她急忙摇了摇头,不想再去想。
她去上了个卫生间,在走廊上碰到她的主治医生,他又善意地提醒了她一次,要她尽快凑齐手术的费用进行手术,不然以后癌细胞扩散了就很难治疗了。
她表示知道了,并谢过医生的提醒,和医生告别之后她本来打算直接回病房的,可是经过拐角处的时候,她无意间一抬头却看到收费处站了个熟悉的人。
她愣了一下,以为刚刚母亲提到了他导致她想到了以前的事情从而出现了幻觉,可仔细看去那人的确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她随即想到,这里是京市,作为京市土生土长的人,京市所有的地方他都有可能出现。
与他分开已经很多年了,她真的没有想过会在这里看到他。
那个她曾经以为应该像过客一般存在的人,那个被她弄得颜面尽失的,她的前夫。
当年和白旭尧分开之后她就回到了老家,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踏进过京市半步,只是前年查出得了癌症,母亲觉得京市的医院要好一些,所以又将她带到京市来。
当初之所以要回老家就是因为不想再碰到京市这些故人,只是她没有想到京市如此大,却还是能在这里看到他。
已经有十多年没有看到过他了,原本挺拔的他此刻竟微微有些驼背,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年因为她伤到脊柱的缘故。而且他的面容看上去也苍老了很多,岁月很无情的在他的脸上留下一刀刀伤疤。
可纵使如此,他身上依然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任凭岁月多么无情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可他还是那个他,他的气场和魄力并不会因为岁月而减损分毫。
他是如此独特而鹤立鸡群,让她在走廊中来往的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他。
记忆完全不受控制的在脑海中翻涌起来,她就这么呆呆看着他,竟然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
她看到他在窗前缴完了费,然后走到走廊一侧的椅子上扶着一个孕妇起身,再将那孕妇送到不远处的B室里。
他的动作轻柔,透着一种小心翼翼,那女孩摸着肚子,笑得一脸满足,晶亮的眸光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