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我有眼睛看!”
心急如焚的杜克,遥望着大本营里频频升起的火光和隐约中流出的杀戮声,双拳紧攥着,一缕鲜血从掌心滑落,染红了脚底的沙石。精锐部队尽出的大本营,压根没有做任何防备,这个凌晨时分的劫营,绝对会是血流成河。但是自己又不敢此刻回援,因为他摸不清陈锋的主力究竟在何处,是在劫营,还是埋伏在自己回援的路上。
在这种情况下,贸然行动,一旦暴露了藏身所在的位置,一场剿杀下来,这战役离结束也不远了!被牵制在敌方大营,进退两难的杜克,感受到了从军数十载以来,很久没有品尝过的慌乱。大本营遭受了多少敌军袭击,完全无从判断,因为陈锋是以有备打无备,即便只是数万军队,也能杀出个尸横遍野。如果是这样,就意味着他还有能力进入下一步部署,比如伏击急于回援的自己。
难道真的会是一子下错,满盘皆输吗?习惯了运筹帷幄的杜克,脑中浮起输这个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打了个冷颤。如果说时光能倒流,他最后悔的,就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奇兵战,本来就是陈锋所长,自己所短,而他居然会天真的认为,能打人家一个出其不意。
“你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敢动突袭!”
站在帐前,凝视着远方不断冒起的火光,安菲尔双眼已经有了呆滞的目光。十日奔袭了两千里的疲惫之师,居然还能在没有得到休息调整的情况下,强行突袭以逸待劳的人类军队。这大胆的背后,需要多强的意志去支撑。
“你以为我摆个防御大阵就只是为了争取调养生息的时间?不,消极防御这四个字,从未在我字典里出现过,求胜,才是战争的意义!”
环视着大营四周,陈锋脸上挂着标志性的微笑,他要看看,杜克老元帅,究竟能隐忍到什么时候。只要自己大本营里没有出现大规模兵力调动,那么伏兵的威胁,就会像达斯克摩之剑一样,高悬在杜克头上,牢牢的钳制住他的主力精锐。
索罗斯,这一战还你该有的荣耀!遥望着战火染红了半个天空的地方大营,陈锋脑中浮现傍晚时分的一幕。
“想洗刷战惨败的耻辱吗?”
“无时无刻不在想!”
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话语,索罗斯握着战矛的手指,磨得咯咯作响。三回合败阵,这几乎是被秒杀的节奏,让他感受自尊心被踩在地上践踏了。
“从这条线路,四个时辰奔袭两百里,四万人分十二路进攻,以火攻助势,马踏连营,你可够胆?”
手指在投影地图上比划了一阵,然后转头盯着索罗斯的双眼,轻声问道。
四万进攻两百万人的大营,还分兵十二路,这简直是自杀性攻击呐!听到这已经不能用大胆两字形容的战术,索罗斯有了窒息般的感觉。回头望了眼身后那些垂头丧气的族人,耳边仿佛响起了他败阵后遭到的嘲笑。
“什么最强近卫军,还不是差点就被三回合秒杀了!”
“就是,都传闻半魔一族骁勇善战,如今一看,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这种素质的战斗力,还要死鸭子嘴硬,充当克敌尖刀,真是水至清无鱼,人至贱无敌呀!”
“......”
那肆意的嘲讽,像钢针一般,扎在了每一个族人高傲的自尊心上,更让身为族长的索罗斯,感到了深深的耻辱。身体里每一滴血液都充斥着骄傲的他们,可以寡不敌众,血洒战场,但绝不能被人如此羞辱。
“半魔一族,浑身上下,都是胆!”
目光骤然一紧,索罗斯沉声回答,然后缓缓的伸出手,接过了一枚小型空间戒指,里面存放着四万瓶龙血草磨制的合剂。
“愿将军一战为半魔一族正名!”
轻轻举起酒杯,陈锋眼里流出了信任与期望的目光。如果说这个苛刻的战术,还有实现的可能,那么执行者,就只能是半魔一族。他们的魔化状态,能逼出身体的每一分潜能,而那打出生起就流畅在血液中的高傲与自由,更是铸就了他们悍勇之名。
“酒且寄存着,待明晚庆功时再畅饮!”
望了一眼陈锋举起的酒杯,索罗斯扛着战矛,毅然转身,朝着族人所在的方向走去。注视着索罗斯那高大的背影,陈锋的心多了几分不舍。众人皆知他擅长奇兵战,追捧他的作战思路天马行空,可他自己深知,奇兵终究是赌博。战场上的每一个惯性思维,都是大量的实战胜利在支撑的。如果奇兵真的那么好用,那么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那谁还会按章法布阵。
这样的不得已而为之,还要持续多久?自己还能被运气眷顾多少次?已经穷极心力排除不利因素的陈锋,很快就算出这一次突袭战成功的概率,不足五成,这个概率,依然属于赌命的范畴。再一次感受到手中没有绝对权力所带来的无力感,陈锋的心也愈焦虑起来。向来无牵无挂的他,不知不觉中,开始担心这个相识不过数月的部下了。
“牛魔,你们出动了多少军力突袭!”
一个时辰过去,安菲尔赫然惊觉,敌方大营的战斗依然没有结束,心再度狠狠的抽了一下。这可是驻军数百万的军营呐,突袭战居然持续了一个时辰,这得投入多少军力?
“应该不足五万!”
在敌方大营被突袭的瞬间,牛魔就已经开始清点麾下军队了。陈锋白天布置的战术里,根本没有突袭这个部署,他有充足理由去相信,这会不会是哪个领主不甘心白天受挫,连夜突袭想找回场子。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的心愈的凉了起来。因为不见了的部队,正是被他们嘲讽了的半魔一族,陈锋的嫡系!
这下难交差了,军令如山,处罚陈锋麾下两大王牌之一,无疑是跟这位元帅对着干,那弱不禁风的结盟关系,怕是会瞬间毁掉。可不处罚,自己在这场漫长的战役中,又该如何号令麾下军队。左右为难之下,恰好安菲尔问起,他只好试探性的回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