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兽吐掉嘴里的那根野草,带着一抹淫笑看着呆立在一旁的蓝清涧。此时这位美丽的妇人看着自己身异处的丈夫脸上一阵惨白,她似乎忘记了哭泣,只是束手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1t;gt;
“过了大漠之后就是草原了,那里有蓝蓝的天空,绿绿的草场,我们可以彻底脱离官场的勾心斗角,也可以摆脱世家的尔虞我诈,从此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1t;gt;
“我们会有自己的牧场,白天看着马和羊在草原上吃草,晚上可以看天空中亮闪闪的星星。”1t;gt;
“到了那时,我们一家三口,不是,那时我们一家四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教他们认识字,你教他们唱歌跳舞。我们两个看着孩子们慢慢长大,感觉到自己慢慢变老,一直到白千古……”1t;gt;
木亚虎哝哝的话语犹在耳边,但是这些回荡在蓝清涧灵魂深处的承诺却被染上了淋漓的鲜血,惨不忍睹。1t;gt;
“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我要照顾我一辈子,你答应我要和我相亲相爱一生,你答应过我从此以后和和美美地度过以后的岁月,而如今,你为何抛下了这些许诺独自离去了?”蓝清涧看着木亚虎死不瞑目的双眼,她全身的力气好像被抽空了一样,痴痴傻傻地站在那里低声呢喃。1t;gt;
木亚虎就像一棵伟岸的大树,而蓝清涧则是绕树而生的藤蔓,如今这棵大树轰然倒塌了,她这株藤蔓无枝可依,变成了无根的浮萍。相敬相爱的两个人如今却是生死两隔。1t;gt;
可是她依然努力地向前迈出了脚步,想要收回丈夫的尸骨,想要重新把他依偎在怀里,但是突然之间蓝清涧感觉天旋地转,身体一软,倒了下去。1t;gt;
黄仞山一个箭步扶住了蓝清涧,轻微地在她的身体上点了几处穴道,以他的医术轻而易举地就可以唤醒蓝清涧,但是黄仞山没有这样做,在他看来还是任由蓝清涧这样昏迷着比较好。1t;gt;
木婉婷一直在旁边哭泣着,目睹了爹爹的死亡,母亲的昏厥,这一切让小小年纪的她手足无措,她只有紧紧扯住蓝清涧的衣衫,嘴里不停地叫道:“娘,娘……”也许在她的潜意识里,爹爹已经去世,而娘亲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1t;gt;
黄仞山心情复杂地看着这对母女,想要对木婉婷说些安慰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他只是叹息了一声,弯腰放下肩上的药箱,起身站立目光瞄向乌贺鲁就要上前挑战,但是还没等他说话,在驼队的人群中走出了一个瘦小的汉子,这个汉子带着六角的小帽,一身灰布的粗衣,从头到脚的形象显得有些猥琐可笑。1t;gt;
这个汉子抢先一步走到空地中央,对着一圈马贼行了一个罗圈揖,扬声说道:“某叫尹烟,只是一个屁也不是的马夫,如今迫不得已按照大当家的规矩一命换一命来求一条活路,还望诸位好汉在于小弟争斗的时候多多的手下留情,我尹烟在此谢过了。”说完之后又是一个罗圈揖。1t;gt;
这群马贼听完尹烟的话之后都是不屑的一笑——生死相斗之间哪有什么手下留情?这个家伙长得可笑,说出话来更是可笑。1t;gt;
高士兽听了尹烟的话之后更是冷哼了一声,他手中的大刀一挥,朝着尹烟说道:“你要想战就战,,尽管挑选人便是,哪来这些废话,你若是愿意我可与你一战。”1t;gt;
尹烟看了看高士兽却没有应战,其实尹烟心中也是暗自骂自己倒霉,如果当初按照钟耀司的安排,在他提供完消息之后就可以回归魑门,不用再受舟车劳顿了,可是他被蓝清涧的美色迷了心窍,壮着胆子找了个借口回绝了钟耀司,回到驼队之后一路尾随辛辛苦苦到了这里,中途遇到风沙暴不说,如今又遇到这群凶悍的马贼,使他再次处于生死两难的绝地,这如何不让他懊恼。1t;gt;
尹烟心双手抱拳对着高士兽说道:“这位好汉技艺群,我自认不是你的对手,我看我还是选择这位壮士好了。”1t;gt;
一位蓬松着头,好像一头雄狮一般的黑脸大汉看到尹烟用手指着他,不禁大怒:“你这腌臜泼才,这个**技艺群,你认为打不过他,于是便选了俺,莫非俺便是任人随便拿捏的软柿子不成?既然如此俺孟暴就取了你的狗头,让你知道知道俺的厉害。”这位名叫孟暴的大汉说完,提着一对虎头大小的铜锤气势汹汹地走到了场中央,稳如山岳地往那一站低头俯视着尹烟。1t;gt;
云从龙,风从虎,一阵微风扫过,尹烟感受到一股洪荒野兽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抬头仰望着孟暴,一双小眼睛中精光闪烁之间却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尹烟之所以选择孟暴就是因为此人是这群马贼当中体型最为壮硕的一个,这么多的马贼里身材高大的有七八个人,但是这位孟暴当之无愧的排在第一位,即使是他端坐在马上也要比别人高出一头,这两人站在那里一大一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1t;gt;
日已西斜,阳光的照耀之下尹烟和孟暴各自在地上投射出长长的影子。属于孟暴的黑影蠕动,他右手中的重锤轰然砸向尹烟,如果这一锤砸中的话肯定会将尹烟砸成肉泥,但是血肉迸飞的情景没有出现,尹烟如同他的名字一样,瘦小的身材如一缕青烟轻灵地让过了这石破天惊的一锤。1t;gt;
孟暴的这一锤径直地轰在了地上,一声闷雷般的声响传到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草原的地面上也是尘土飞溅,土地龟裂,等到尘埃散尽,一个骇人的深坑出现在众人眼前。1t;gt;
孟暴,孟暴。他就是一个暴力的破坏王,如果说周泰是天生神力,但是他的功法中最起码还有技巧与力量的结合,然而孟暴则是把一身的蛮力挥到了极致。而且野蛮粗暴的打法在他的一双巨锤上体现得淋漓尽致。随着尹烟的辗转腾挪,孟暴的铜锤在他的过往的路径上留下了一溜的深坑。沉闷的响声加上地面的颤动好像深秋之后最后一场暴雨挟带的滚滚沉雷,不休不止,声势骇人。1t;gt;
一圈的马贼看到孟暴大显神威,只觉得他追撵着尹烟如同一头黑熊追杀一只老鼠一样,这群人不由得大声叫喊起来,为孟暴呐喊助威。木锦舟看到这一幕却是摇了摇头,这个孟暴空有一身蛮力,对敌的时候声势不小,可是遇上尹烟这样身体灵活,步法飘渺的对手取胜的希望却是不大。反观尹烟,只见他真的如一缕青烟,无论是撤退还是进击都透露出一股云淡风轻的写意,隐约之中有着一些大家规范。这种气度与他猥琐的形象有着强烈的反差。1t;gt;
此人不简单,木锦舟暗暗为尹烟下了定论。1t;gt;
鬼宗功法玄奥多变,尹烟主修中枢一魄,中枢魄又称为人魄,主导身体的灵活性。尹烟修炼的中枢魄算得上是中成境界,他在与孟暴交手的过程当中一切手段几乎全部都依赖自己身体的灵活性,他就如一缕青烟,弯而不折,折而不断。有时孟暴的一锤明明击中了他的胸部,可是尹烟的身体随势向后凹陷,轻易地就避让过去,给孟暴的感觉就像是击在空气中一样。有时尹烟的身体又像是一条泥鳅,浑身柔若无骨,滑不留手。他盘旋在孟暴周围伺机而动,经常是一沾即走,一击即退,丝毫不给孟暴反击的机会,可以说是本着敌疲我打,敌进我退的战略方针,不停地和孟暴周旋。1t;gt;
将近二百招过后二人已经退到草原边缘,孟暴瞅准一个机会手中的左右双锤同时一击,两锤相互碰撞出震天的回响,所有人的耳膜都隐隐胀。尹烟却是丝毫不受干扰,他弯腰避过这一击,顺势从自己的靴筒了拔出一把漆黑的匕,双脚踏地,身体一弹,犹如离弦的箭迅地从孟暴胯下钻过,手中匕快的挥动,在孟暴的左右双腿各留下一道伤口。地面上两人的影子一合即分,当孟暴感觉到双腿一痛举锤进行反击的时候,尹烟早已掠出一丈之遥稳稳地站在一棵胡杨树上。1t;gt;
阳光之下,尹烟右手之中倒握的匕刀面通体乌黑,刀锋上隐隐显露一抹碧绿的颜色,此刀有毒。1t;gt;
从一开始交战尹烟就处处示敌以弱,从来没有进行过正式的攻击,就算防护也显得仓促慌乱,他这样做就是要让孟暴对他放松警惕,麻痹孟暴的神经,让孟暴觉得他不堪一击,但是等到孟暴刚一显露疲态的时候尹烟就立刻抓准时机给以有效的反击。1t;gt;
尹烟成功了,他划的那两道伤口不深不浅,如果浅的话毒素扩散缓慢,而深的话会又引起孟暴的警觉,会让他及时处理伤口。1t;gt;
孟暴这头笨熊测底被激怒了,他手里拎着双锤,不停地追逐着尹烟,二人穿梭于胡杨林间争斗不休。尹烟此时也不在保留,他像一只蝴蝶一样围着孟暴上下飞舞,每一次交锋都会在孟暴身上留下一道伤口。到了最后孟暴总算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他的气力变得越来越弱,手中原先如臂使指的双锤也变得重于千斤,更重要的是他被匕划破的伤口处麻痒难当,似乎有着千万只蚂蚁在不停地噬咬着他的血肉。1t;gt;
孟暴的双腿已经麻痒的走不了路,他眼前的景物也变得模糊不清了。他努力地挥舞着双锤在自己周围形成一道防护的屏风,但是又是几十招过后他手里的两个巨锤先后脱手而出,散落在周围。孟暴已经毒血攻心,他再也无力把持这两件沉重的兵器了,他如同喝醉了一样,摇摇晃晃地走着,努力地眨着双眼想要看清尹烟的所在。1t;gt;
尹烟静静地站在一旁停止了攻击,他看着眼前这位壮如铁塔的大汉步终于看清了他的所在,步履蹒跚地向他走了过来,举起一只沙包般大的拳头挥到自己的胸前,在他的胸口轻轻地打了一下。1t;gt;
这是孟暴在这场战斗中唯一一次触碰到尹烟的身体。1t;gt;
一切的喧哗都停止了,尹烟赢了,这个结局出了大多数人的预料。1t;gt;
尹烟走回到乌贺鲁对面,双说抱拳,客气地说道:“大当家的,承让了。”1t;gt;
乌贺鲁看了一眼跪坐在胡杨林里的孟暴,此时的孟暴仰头望天,七窍都流出了黑血,已经是毒血攻心暴毙而亡。乌贺鲁收回目光,对着尹烟说道:“你施毒的手段倒是不小,不过,我说话算话,这一局是你赢了,现在你可以走了。”1t;gt;
尹烟听到乌贺鲁的承诺满意地点了点头,但是他接下来说出的一番话不但令乌贺鲁感到诧异,就连黄仞山也是皱紧了眉头。1t;gt;
尹烟手指着昏迷在地上的蓝清涧说道:“我愿意再比一场带着这位妇人一起走,不知道大当家的当许不当许?”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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