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头巫女急地团团转,眼看离三日之期很近了,反正当初说了灵体不予归还,她的十个头凑一起商量了一下,决定先使个缓兵之计,用早先珍藏的千年金花蛇姬的内丹先敷衍过去,待她配出来更强大的毒汤,再取半夏的内丹,这样起码不会败坏了十头巫女的名声。
这三界内,还真没碰到过她十头巫女取不出来的内丹!
今晚又是月圆之夜,周身袭来的阵阵寒气在这崖底阴寒之处仿佛更重了,这对于浑身都剧痛的半夏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意识一会清醒一会模糊,她仿佛听到十头巫女絮絮叨叨的声音消失了,她努力睁开眼睛看了看,幽暗的石洞里果然没有了她的身影,半夏挣扎着爬了起来,她要活命,就得趁现在逃。
摸着石壁颤颤巍巍地出了石洞,外面的寒凉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意识反倒是清醒了一些。
月亮好圆,只是为何看起来如同一个冰片,锋利的边缘割着她的心。
半夏随手从地上捡了一个枯枝当拐杖撑着自己虚弱的身体勉强迈步,她心里着急,身上却痛苦难忍,走一段路就要停下来喘几口气,却也不敢多做停留,生怕十头巫女现之后追上了自己。
又走了一段路,她体力实在不支了,回头看了看,应该是离开那个石洞有一段距离了,这才找了个僻静之处,背靠山崖坐了下去。
除了身体上的疼痛,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思魔的作,她已经知道了自己喝掉的是假的忘情之水,根本没产生任何效力,此刻的她更觉得内心渴盼无比。
再痛苦,也要爬出这个悬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只想再见他一面。
好像还有更快捷的方式缓解一下自己的相思苦痛,她轻轻地撸起袖口,借着皎洁的月光看着那个青色的印记。
真好看,就像真的一样。
反正也得不到他,能不能吻吻这里面的他?这不算犯错吧?
她内心那个小小的自我早就想吻他了。
她低头垂目,睫毛颤了两颤,嘴唇轻轻地贴了上去。
好甜,若是此刻有他在身边,便是让她立刻死掉也值了。
眼前的脚边落下了一块玄色暗金纹的衣摆,她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明亮的月光之下,她的眼睛里出现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和自己手腕上刚刚被他亲吻的那个一模一样。
她看着他,轻轻一笑,他满含着心痛的眼眸动了一下,却听她说道:“这副画好神奇,亲一下就能放出个影子来,早知道我没事的时候就多亲几下了,这样就能时时刻刻看到你了。”
面前的玄色身影朝着她蹲下身子,衣摆沾上了尘埃,他看着她,眼中揉进了满天星光,痛苦中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低声问道:“半夏,你告诉我,此刻你心里可还想着我?”
自从亲眼看到她喝下那忘情之水,他就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揪心的痛楚。
他一直想问她,却又没有勇气,他太害怕得到的答案是,她不再爱他了。
又或许是,她根本没爱过他,一切只是他的幻想。
半夏听了他的话,一时有些愣怔,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说道:“这个你,好像是真的?”
他握住她的手,微微侧头,吻了一下她的掌心,眼神中带着不安的痛楚,嘴唇在她的手掌覆盖下呢喃道:“回答我。”
感觉到他嘴唇的温度,半夏愣了一下,仿佛仍在梦中一样,她低头轻声说道:“我曾经试过各种办法想要忘了你,但没一个管用的,我苦练容依大师的曲子,却没曾想她最后却还了俗,我在顺安城买了忘情水,却没想到买到了假药,我真的……好没用啊……”
假药?
婴垣听了身体一僵,嘴里仍在重复她的话,心底却有一股抑制不住的狂喜冲上脑门。
他的心头骤然疼痛,仿佛病入膏肓的人终于寻到了活命的药方,他往前一探身,猛地将半夏搂进怀里,嘴唇覆上她带着浅粉色并蒂莲的耳垂低声说道:“我从未如此感激上苍,让我遇到一个如此没用的你。”
半夏身体轻颤,想再细细地回味一下他的话中深意,却感觉到他的唇已经一路寻过来,她仅存的意识一下子被抽空,眼睛立即闭上了,樱唇下意识里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凑了上去。
他的手使力将她的头托向自己,吻得粗重蛮横,霸道无比,他用他的吻狠狠地惩罚着她,惩罚她瞒了自己这么久,让他无时无刻不忐忑不安,心被揪得生疼,惩罚她倔强地隐藏着自己的情伤,从来不让他分担。
惩罚过后,他终于安下心来慢慢体会这个吻,她的唇带来的柔软触感让他的胸膛里烧起了一把火,他此生从未尝过这样美妙的滋味,心里带着痛的爱意翻涌,更因着突然现她还一如从前那样爱着他的狂喜,他浑身战栗,只想把怀中的娇躯揉入自己的身体,再也不分开。
而半夏在一时的手足无措之后,突然就这样沦陷在他怀里。
*
尽管昨晚尝到了那样的甜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半夏依旧感觉到了身体上的剧痛,但好在他及时把她寻到了,他强大的内力化解了她月圆之夜的寒气和思魔的侵袭,但是昨晚那一幕,第二天想起来,仍然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半夏醒来之后,昨晚的事情窜回脑海,她的脸不由自主地烫了起来,这一夜,她睡得太香太沉,醒来的时候还是昨晚入梦时候的姿势,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身体有些僵硬,她轻轻地动了动肩膀,却引来了身体上的一阵剧痛,不由得低呼出声。
“怎么了?哪里疼?”他带着心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语气里有一丝焦急。
她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了他深潭一般的黑眸,四目相接,半夏的脸又是一阵通红,赶紧把目光收了回来。
她想推开他坐起来,奈何他的双臂紧紧地箍着她,只好作罢,低声说道:“昨天的事,我会权当没生过。”
“为什么?”他睁大了眼睛,一脸震惊。
半夏抬头看着他,疑惑道:“我主动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不是正合你意?虽然昨天是你强吻了我,但是因为我思魔作,你也是为了救我才……所以我也不能和你计较,以后,我们都别提了便是。”
“谁说我是为了救你才吻你的?”婴垣的目光阴沉而危险,带着一丝隐隐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