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子康这句话声音较先前大了许多,说的顺畅之极,也不知道是如何把这一串毫无规律的数字背下来的。
盖聂现在对精确度极为敏感,闻言轻轻扭头一撇赵高:你看看子康,可以精确到个位数。
赵高:这瘟神看我作甚?其眼神似有鄙视之意,高又作何了?
蒙毅根本没想过付子康能答的上来,他本来接下来要说“你连这都不知道,就敢说可抵去年军饷十年”。
付子康的回答让他话语中途打道回府,这位蒙家生有些尴尬地道:“啊,原来去年军饷如许之多……”
王绾接着蒙毅话,怒道:“你既知去年军饷之数,何以还敢在陛下面前妄言!”
付子康不知道王绾这位右相,为什么一直对他态度恶劣。
但他谨记嬴成蟜对他的告诫——要想坐稳九卿之位,只管好账便可。其他一概事宜,无需在意,莫要与他人争执。
“臣不敢妄言……”
又是小声说了句话。
付子康冲王绾行了个不太标准的致歉礼节,就回到座椅坐下了。
我说了这么多,应该也算参与了。治粟内史之位应是保住了,仍可一年得两千石粮。
王绾见状,还要再说些什么。
被始皇帝以目示意,住嘴不言。
李斯压根就没转过头去看付子康。
要他今日还是廷尉,和付子康同属九卿之一,他还会做做面子工程,搭个话解个围跟付子康结个善缘。
但李斯如今是左丞相,廷尉会在意治粟内史,左丞相不会。
这等满嘴虚言还嘴硬之辈,左丞相不想搭理。
李斯眼见始皇帝目光回到他的身上,给他个眼色,要他继续言说。
就听一直冷硬着脸,对谁都没有好脸色的盖聂开口了。
“陛下,子康从不妄言。”
“嗯?”始皇帝回头视之。
盖聂与始皇帝对视,道:“聂与子康相识有数载,从未听过子康有一句妄言。”
付子康的话,始皇帝不信。
但是盖聂的话,始皇帝是信的。
昨夜若非盖聂自作主张,提前叫醒了始皇帝,始皇帝一觉只怕要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虽然始皇帝觉得,睡到日上三竿也没有什么不好。但盖聂这番作为,还是让始皇帝心中对其信任加倍。
在自身安全方面,始皇帝认为。
比起言听计从的赵高,个性十足的盖聂要更好一些。
“盖先生此言,是说长安君送抵治粟内史府之钱有一百二十亿,盖先生可知一百二十亿钱有多少?整个治粟内史府都难以放下如许多的钱!”王绾声音严厉道。
偷懒,子康刚说的那串数字你连亿都没记住。
“聂不知治粟内史府能装多少钱,聂只知子康不说妄言。”
付子康感激地冲盖聂点点头,虽然他觉得这话不用说。
公子告诫说我想坐稳治粟内史,就不要和他人起争执……
始皇帝行事果断,立刻制止住要继续言说的王绾,笑着道:“吵吵吵,这事有甚可吵?钱真有假有,尔等随朕去治粟内史府看看不便行了?来人!摆驾治粟内史府!”
始皇帝相信盖聂,却不相信付子康,他决定领着四人去治粟内史府一探究竟。
治粟内史府。
治粟内史左丞,和治粟内史右丞一直在发号施令。
“这一千金可计入账上?入账后快搬入中!”
“尔等可别多了手脚,害了自身性命不说,连累一家老小牵连三族!”
“你记账怎如此之慢?原来是新进之人,我就说怎么面生。你还未学习治粟内史大人所教计数法,先去搬金钱,不要耗费时间!”
“蠢货!千钱抵一金!不要计钱数!换算成金!不然你这账要记多少!”
治粟内史府各个官员则如同勤劳的蜜蜂一般,一直不断地处于忙碌状态。
“百金称量已毕,记账已毕,入入。”
“这是十万钱,一钱不多一钱不少,拿走。”
“张兄再为我拿二十个竹简,不,五十个!”
“一百个竹简用完了?长安君是把陛下内搬过来了乎?”
“快做事快做事,左丞大人右丞大人都在看。”
占地面积极广的治粟内史府所有房间都被用上了,往日较为清闲的治粟内史府官员如今没有一个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