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精卫被刺无疑使中国的爱国者激动万分,第二天他们便在租界亲重庆的报纸上看到了颇具采的标题:“雷霆一击势不可挡,叛国汪逆名登鬼录。”日本人则如预料之中的暴跳如雷,继汪精卫之后,他们很难找到合适人选出任设想中的统一的伪政府的首脑。而且,承认汪精卫在他们的严密保护下被刺,也是一件非常难堪的事情,再者,这对那些投靠的汉奸是一个沉重的心理打击,如果承认汪被刺身亡,就是变相承认日本人并没有真正保护他们的能力。
于是,日本人处于矛盾之中,不知道是借此向租界当局施压,以便推行其最终夺取租界的政策,还是遮掩自身的无能,将被刺事件以另外一种方式加以淡化解决。
当黄历看到报纸上的报道时,还有些纳闷,汪精卫被刺之事这么快便被确认,还是军统为振奋民心士气,而根本没有加以确认,便将此消息透露出来。直到之后不久,汪精卫集团的重要人物高宗武、陶希圣出走香港,将日汪谈判的密约公之于众,黄历才稍许明白。原来汪精卫身边也有国府的人,只是级别太高,非到关键时候,不使用而已。
………………
秋深了,太阳黯淡了,自然界要萎谢了。在秋天的云雾之下,潮湿的树林缄默无声,仿佛在悄悄的哭,一头孤单的鸟温和的怯生生的叫着,它也觉得冬天快来了。
正在湖南衡山召开第二次南岳军事会议的蒋介石隔窗眺望,一天会议下来,蒋介石才得以在住所独处。白天在将领们面前,他竭力掩藏住痛苦和愤怒,现在悲痛和仇恨的怒火一起涌上了心头,他真想马上给各战区下个命令,倾其老本跟日本军拼个死活。
原来,蒋介石在白天得到电报,他的溪口故居丰镐房和他与宋美龄回乡时居住的别墅昌阁,被突然而来的日军轰炸机炸成了一片废墟。他伤心的当然不是房屋的损失,而是在轰炸当中,他的前妻,蒋经国的生母毛氏夫人,被炸弹炸断一条腿,肚腹被弹皮划开,浑身血肉模糊,死得惨不忍睹。同时,蒋经国夫人蒋方良的华语教师黄某等六人也成为日机炸弹下的新鬼。娘希匹,在蒋介石看来,日军此举无疑是要挖他家的祖坟,实在令人难以容忍。
但蒋介石的头脑还没有发昏,一场大反攻不是想来就来的,人力、物力、财力,调兵遣将,攻击策略,战略目标等,必须要经过反复细致的筹划和商议。他坐到椅子上,微闭双眼思忖着可能的军事行动。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悄悄溜走,蒋介石感到筋疲力尽,十分懊丧。是的,他平生最怕直视自己的弱处,过于自负的性情使他无法承受懊丧。但是,天公不作美,他的一生始终伴随着一个又一个的懊丧。直到……最后懊丧地任一只不大不小的船将他永远带离大陆。
侍卫前来报告,军统戴局长有要事前来禀报,正在门外等候。蒋介石轻轻点了点头,不一会儿,戴笠便毕恭毕敬地出现在门口。
蒋介石一看到戴笠,便有种亲近之感。这个人几乎跟了他十三年了,十三年里一直在他身边效力。对他忠心耿耿,而且此人不贪恋官职,想到这点,蒋介石便感触万分。不久前,他曾要圈定戴笠为中央委员。当听说戴笠连党员都不是的时候,当即写了一个条子:“蒋中正介绍戴笠为中国国民党党员。”
而戴笠把条子捧在手中说了这样一番话:“校长,学生坚决请求愿终身做您无名的学生,不当中央委员。中央委员的高位,还是请其他老大哥来担任吧只要校长信得过我,就是学生此生最大的光荣了。”
这样的部下自然应当信任,军统这样重要的部门,也只有交到戴笠的手中他才放心得下。
“雨农,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情。”蒋介石直接叫着戴笠的字,这样的称呼有着显而易见的亲近之情。
戴笠的目光中闪着机敏和深谙世故的老道,他知道蒋介石刚收到了噩耗的电报,这个时候来求见,自然不是来添堵的。他将手中的电报抄纸恭敬地递了过去,说道:“校长,刚刚确认的上海来的消息,请您过目。”
上海,难道是日汪会谈完毕,组府的事情定下来了。蒋介石疑惑地看了戴笠一眼,拿起电报看了起来。
“汪逆死了——”蒋介石只看了开头几句话,便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戴笠。
“汪逆死了。”戴笠肯定地说道,脸色很平静,没有邀功和献媚的表示,而是重复并确认了一遍。
蒋介石眨了眨眼睛,低头细看,“……汪逆精卫迁居法租界福履理路旧宅,入宅下车后突遭刺杀,当即毙命。又有附逆者丁默邨中弹,右臂断折,重伤倒地;梅思平左眼被弹片击伤,多半失明;另其他受轻伤者多人……”
“好,干得好。”蒋介石用力将电报抄纸拍到桌上,神情激动。
汪精卫叛国出逃,对蒋介石的影响是有利有弊,利处在于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并且使言和派敛声消沉;而弊处则在汪精卫如果在日本人帮助下,组府成功,对整个抗战局面还是有不小的影响。现在好了,汪精卫不仅被开除了党籍,还被悬赏通缉,身败名裂之余,又一命呜呼,去了蒋介石的担忧。
“雨农,把此次有功人员的名单报上来,要嘉奖,重重地嘉奖。”蒋介石在屋内走了两趟,对戴笠说道。
笠心中十分得意,脸上却还是毕恭毕敬,“校长,日本人对上海租界内发生的刺杀事件暴怒异常,我们是否稍缓一下,以免美英法等国对政府施加压力。”
蒋介石沉吟了一下,摇头道:“不,行动不能停止,要更猛烈地打击日本人及汉奸的气焰。”
“明白了,校长。”戴笠心领神会。
蒋介石鼓励军统在租界进行有组织的恐怖活动,显然不仅仅是想恐吓为日本效劳的中国人,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那便是想使外国列强卷入中国与日本的纷争,改变中国孤独抗日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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