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这一次表现得十分不近人情,他没有告知黄粱任何有关抓捕王守明的内部消息。多次询问无果后,黄粱只能决定放弃,并拦着张芷晴不让她冲进宋宁的办公室里找他算账——张芷晴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一桶油漆。
从目前收集到的信息来看,警方的抓捕行动事先没有任何征兆,王守明是在公司所在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内被警方抓获的,当时他正如往常一样在早上八点五十几分的时候赶到公司,打算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这一幕碰巧被王守明的一位同事目击到了,立刻在‘和美良品’内炸开了锅。不到一个小时后,陈建宇闻听此事后,立刻给黄粱打去了电话,然后就发生了黄粱在宋宁那儿吃闭门羹的一幕。
至于王守明为什么会遭到警方逮捕,他究竟是不是杀害老板的白眼狼,目前的说法众说纷纭。就在他被捕的当天,公司内部的员工走漏了消息,各大媒体涌进来后把搅得水更加浑浊,隐藏在水面下的真相变得越来越模糊。
焦头烂额的忙了几天,黄粱处处碰壁。宋宁把这件案子死死的攥在手心里,让黄粱只能扼腕叹息。好在老天爷关上了一道门,总会留下一扇窗,之前一直联系补上的郑钧竟然主动打来了电话,要求和黄粱见一面。
在电话中商定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后,黄粱把手机放下,坐在一旁屏气凝神的张芷晴立刻出声问道:“什么情况?这个神秘兮兮的郑钧终于舍得从老鼠洞里钻出来了?”
“对。似乎是郑雪联系到了他,把咱们的事情和他说了说。”黄粱眉头微皱,显得有些犹豫,“你知道他约我见面的地点是哪儿吗?”
张芷晴翻了个白眼:“我上哪知道
?你刚刚又没有开免提。”
“煤机厂。”
“煤机厂?”张芷晴重复道,“那地方也太偏了吧?步行十分钟就能到河东省了。”
“哈哈哈...你的说法也太夸张了,煤机厂那地方距离省外至少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呢。不过你说的没错,那地方太偏了。而且他要求我独自前往。”
“这人是不是把脑子撞坏了?”张芷晴眉头微蹙,“他想要玩角色扮演吗?特工接头那一套?”
“谁知道这人喜欢玩什么,他想玩什么,我就陪他玩什么。”
“你真打算独自一个人去?”张芷晴的眼神中满是担忧,“你还是和大脑袋商量一下吧,他不是也在找郑钧——”
“我自己可以。”黄粱摇摇头,“他不仁别怪我不义。放心好,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好吧...”
当天晚上,独自一人坐在甲壳虫中的黄粱在煤机厂内昏暗的街道上缓缓的行驶着。煤机厂是这一片曾经是京阳市旧工业区的代称,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鼎盛一时。但由于岁月的变迁,这些人声鼎沸的街道最终落得无人问津的下场。
近些年,一直传闻说这里放会被开发成新的产业园区,但始终没有看到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复杂的利益交错导致这里最终只能停滞不前,被时间所抛弃。道路两旁的低矮建筑是时代的见证者,它们默默的矗立着,默默的看着一批又一批的人来来走走。
在寸土寸金的京阳市中,仍保留着几块像是煤机厂这样的区域,它们像是一块寄生在光鲜亮丽的大都会上的丑陋疤痕一般。住在外面的人们选择忽视,而住在其中的人想要逃离。
有光的地方就会有黑暗。注视着街道两旁破败房屋的黄粱
的脑海中突然冒出这句话来。他把车开的很慢,因为他在寻找一块写着‘旺大酒店’的招牌。
六分钟后,黄粱找到了它。
旺大酒店是一间只有三层的小小的旅馆,是这条街上难得还亮着灯光的建筑。破败的双开玻璃推门后是拥挤的柜台,柜台后做着一个体重至少有两百斤的卷发大妈——最可怕的不是她的肥胖,而是她的秃顶——半眯着眼睛,专注且无聊的盯着摆放在支架上的小小手机屏幕。
黄粱松了一口气,他不需要走进这间名不符实的大酒店里,他只需要再往前走上十几米,右拐进那条黑暗的小巷就好。
这需要勇气。
在煤机厂这片被遗忘在城市中的一隅丛林而言,夜晚的小巷等同与‘危险’二字,对于黄粱这样的外来者而言,他显得格格不入,很可能会被某个晚上才出来‘觅食’的‘猎人’看上。
不过黄粱最担心的还是自己那辆停在路旁的爱车。那一身车漆要是被哪个不长眼的混蛋划上几道,他可真就哭都找不着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