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可以动,我怕是这时已经吓的两腿打颤,站都站不稳了。我几乎已经幻想出这样的画面,师傅接过紫铜碗后,几个闪身就消失在夜空中。周华气急败坏的赶过来彻底了结我
不知道我能不能经得起三官大帝考校?若是能上去,我一定要找机会问问杜先生,这是否就是千年前就已注定的天命?
又是转念一想,我修行时日甚短,哪里那么容易上去?想找杜先生问问前因后果怕是没机会了。
“北斗朗耀,为帝之柄,指四方而昭四季。定两仪而定生死。赫赫星明,显正天心,奉紫微帝君敕。”
诵咒声传入我的耳中,打断我的思绪,我虽然不能动弹,还能看得见。
师傅接过周华手中的紫铜碗后,并没有如我所想,转身就跑。而是接下铜碗,仔细端详碗的上下,最后左手大拇指在左手指节间掐动,最后掐在玉处,结三山印,捧住铜碗,诵咒道。
这哪里有要逃走的模样?我有些慌了,难道师傅是真正要和周华合作?还是说因为我被抓就改变了计划?无论是哪个,都是我不愿看到的。
随着师傅诵咒,铜碗上焕发出光彩,一股紫气萦绕于碗上,紫气往周华的阵中飘散,犹如一朵落在
地上的紫云,朦胧飘逸,又有着古朴庄严的气息,在灯烛所成的群星之间流走游动。
随着紫气漫出,在诸多星位中,有几颗星斗位置上的油灯光芒越发明亮,原本和其他灯烛并无太大差异,被紫云一笼,其他灯烛的火光黯淡了下去,只有这几颗星斗的光芒璀璨异常。
我所站的位置,算是比较高的,几乎可以用俯瞰的目光看着所有的灯烛和布阵,现在自然看的极为真切,那几颗更为明亮的星斗,连成勺子的模样,是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北斗七星模样。
“现在,你能找到紫微天心所在了?”师傅问周华道。
天上的星斗,其方位大致恒定,中天北辰永恒不移。但有时是北极二星入驻北辰,有时是勾陈一星入北辰之位。所以寻找天心所在,其实并不容易,但总体也就是在北极五星、勾陈六星之间。
古人有诀云“中元北极紫微宫,北极五星在其中,大帝之座第二珠,第三之星庶子居,第一号曰为太子,四为后宫五天枢。”
其中又说“勾陈尾指北极巅,六甲六星勾陈前,天皇独在勾陈里,五帝内座后门间。”
讲的就是要寻紫微天心的位置,无异于测知天下大运。非道德高深之士
难行。而地上的这些烛火摆出的星宿,更是混杂无章。周华所得古籍残缺不全,即使以他的天资,能恢复星图已是极为不易,但其实他无法分辨出这些灯烛到底代表什么意义。
就像一个粗通围棋的人,照着棋谱下棋,棋谱精熟也是能力。可若是没有名师讲解,终难领会其间高妙之处。
而师傅不同,师傅有正统传承,知道如何在复杂的星宿中,找出紫微天心的虚位。而最重要的,首先就是要找出北斗七星。
古人观天,首寻北斗,知晓北斗,则天穹方位自现。在这紫微天心阵中,要想寻天心所在,自然也需先寻北斗所在,一旦北斗位置明晰,天心自显。
“不错不错,我能找到紫微天心所在了,快把铜碗给我。”周华已是兴奋到了极点,一生的追求,近在眼前。
阵成、天心点出、紫铜碗!
三样物什聚齐,不枉周华用尽心机。只有我在一旁绝望的看着他奸计即将得逞,而我什么都做不到。
“等等,先放了我的徒弟。”
师傅并没有把紫铜碗递给周华,指了指我,要求把我放了。
周华此时哪里还有闲工夫管我?对着我一挥手。我身上压着的力量就散去了,本来我浑身的气息流
转都受到了干扰,动下手指都很难。现在被周华解开禁制后,我的手脚自然可以活动了,浑身也都恢复了自由。
可是除此以外,周华留在我心脾之间的某种机制,并未改变,依旧在,
“周华,你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脚?我感觉到五脏之间留了什么!”我怒斥周华的狡诈,不过我真正的用心,是希望师傅拿着紫铜碗就赶紧走,不要管我才是。
听闻我的怒斥,周华有些惊讶,脸上的狂热兴奋也有所冷却。尤其师傅看向他的眼神很凶,周华也不愿与师傅对视,只是感叹道:“我怎么忘了,守一小道长天生灵觉异于常人,否则如何能入心境之海?更有医学大家传承,我的这点小手脚,自以为隐蔽,却不曾想……”
“我也是怕初七道长你违约,初七道长,你把紫铜碗还我,我就撤掉守一小道长身上最后的禁制。”看到被揭穿,周华也很坦陈,没有狡辩,只是和师傅继续谈条件。
“师傅,不要理他,周华心机狡诈,根本不值得信任。”我怒斥周华,一边暗示师傅快点离开。
再一次,出乎我的意料,师傅没有理我,而是将紫铜碗重新递回给周华,但就在周华接过碗的瞬间,一把抓住周
华的手腕,眼神里满是威胁,然后示意解开我身上的禁制。
这回,周华没有耍诈,手里掐了几个诀,默诵了一句我听不懂的土语咒言。我心脾之间那股莫名的感受,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解了!”
说完,周华猛地从师傅手腕里抽回自己的手。然后兴高采烈的朝北斗指出的方位而去,他要点开天心,完成他花费这么多年都想做到的改命之事。
师傅朝我走来,问我:“守一,你没事了?”
若是之前,师傅这么关心我,我定是激动的感激涕零。可现在,心里全是苦楚,满心的疑惑和不解问师傅:“为什么?都是为了救我吗?就帮助周华完善这个阵法吗?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停了下,看师傅的面色依旧如常,更是忍不住,一股脑的把疑惑吐出来道:“师傅,在湖心岛布阵的时候,你可是教导我,为了驱邪扶正,是可以付出代价的。为什么到了我,您就心软了?王大爹父子、狐前辈,两位柳仙,他们都白死了吗?”
“将欲取之,必固与之。”师傅轻声说道。
说的我一愣“什么?”
“现在让你理解并不容易,毕竟就连我都是花了大半辈子才懂。你只需要静下来看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