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张老三给我的地址走出审讯室,我走出去的时候他情绪平复了很多,所以我也没有多费口舌,让他不要喊叫,一个人,身处在某种陌生的环境,自然会害怕,但和他说明了事情的缘由,只要他觉得,他还有希望,是谁谁都不愿意在这里大吼大叫的。
我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才十点半,我寻思张老三口中的那一家总店怎么说也要晚上才开门,所以我在出城北派出所之后,直接打了一辆车,就来到了这地址上面所写着的嘉市复如路,三十八号,我抬头一看,尼玛的,这是一家养猪场,怪不得呢,我说这老小子哪儿来的门道,这一天能用那么多猪血,就算是菜场里面也不一定有啊,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这家养猪场不光是卖猪,还承包养殖猪仔以及屠杀猪仔等业务,所谓屠杀猪仔,则是指现在大街小巷里面开着的那些猪肉店,店主们先在这家养猪场里面下完单,次日清晨,等他们杀猪完毕之后,才会将最新鲜的猪肉送到那些猪肉店内,这是一个完整的流程,而张老三口中所说的猪血,也是在这家养猪场买的。
就这样,我以外地人来嘉市最近想要开一家草猪肉铺的名字,光明正大的接洽了这座养猪场的负责人,陶艺。
陶艺是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他告诉我,自他父亲退下来之后,这家养猪场就他一个人来管了,而且这家养猪场
在他的手上生意越来越好,越来越兴隆,还一个劲地给我“灌迷药”,说什么全嘉市的猪肉就属他们这里最好了,并带着我穿过几栋厂房,来到了一处大的平台上。
那片空地中有一头野猪,这头野猪被捆的四仰八叉,经管如此,他还是不断的在悲鸣,在嚎叫,在挣扎。
可没过多久,一把利刃瞬间就割断了他的脖子,四肢,还有他体内的五脏六腑,我看着鲜红色的血液顺着那一张黑色的皮囊顺流而下,屠宰场该有的腥臭味,也比之前更浓烈了。
“猪的身上可都是宝,内脏,猪肉,甚至猪脂肪都能做成油渣,还有猪血,不都说缺啥补啥么,在嘉市开的那家姚记猪血店你知道吗,我爸在的时候就和他们合作了,他们家的猪血,都是我们家提供的,我们家保证把最好的猪肉传送到你们手上,怎么样,老板,你要我们提供多少猪肉?”陶艺摩拳擦掌的站在我身边,满脸堆笑的对着我说到。
我愣了愣,问道:“你们这里还提供猪血?我也是刚刚来嘉市,这几天寻思想要做些什么,这不是,我家小区离菜场挺远的,所以想在自家楼下开个猪肉铺,做个营生,你刚刚说的姚记,是不是就是大兴路桥下的那一家?专门吃血的那家?”
陶艺点了点头,自信心爆棚的道:“是啊,就是那家,每天晚上一到11点钟,那边的人都爆满,上一年过年我还听
说老板和他全家都去了刚果旅游,啧啧啧,你看赚的多不多?不过要不是我们这里给他源源不断的供应,想来他这门面也开不出来。”
我点了点头,告诉陶艺,我有意思开一家类似于姚记这样的血铺,可谁知我刚问完,这陶艺大腿一拍,马上就带着我来到了一间气味非常刺鼻的厂房之内。
我捂着鼻子,问陶艺这里是干嘛的。
他大大咧咧的说这里就是它们给猪放血的地方,而他们不同种类的猪和不同种类的猪的血液是不能放在一起的,就比如刚刚那头野猪,和普通的草猪,如果将两种血放在一起,吃起来会特别奇怪。
陶艺给我介绍,像姚记那边用的都是草猪的猪血,有时候还会参杂一些鸭血和鸡血,而我如果要开这样的一家店,他可以暗地里给我弄来姚记的秘方,然后再给我提供最好的野猪猪血,到时候卖的肯定红火。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叫做陶艺的青年,他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衬衫,两只脚上还夹着一双黑色的人字拖,看上去不像是做这一行的,却对这行的门路门儿清。
“兄弟,以你这年纪,那姚记的老板都可以做你爸了吧,你怎么能那么有自信拿到他们的秘方?我要开了,在你这儿拿货,到时候他们不会告我吧?我见四下无人,偷偷的在陶艺的耳边说道。
只见陶艺大大咧咧的对着我摇了摇头,不屑的笑道:
“你看看这个工厂,放在我手里运营的多好,老一辈人总是老一辈人,观念不一样,我们年轻人,总要学会与时俱进吧?那个秘方又不是不能公开的秘方,你应该也去过姚记,他们是开放式厨房,你去看了不就知道其中的奥秘了么,拿了个大家都知道的秘方,这个也不算犯法不是?”
我若有似无的点了点头,跟着陶艺在他这养猪场里面转悠了一会儿,随后就将我的手机号递给了他,临走之前还告诉他,给我几天时间考虑考虑,总而言之,不管开什么店,这货源我一定也是在他这里进的。
我刚刚偷偷的用显形粉在那些放置猪血的塑料桶里撒了一些,可抗体色并没有显现出来,也就是说,这家养猪场里面的血都是千真万确的猪血,并不存在有什么人血。
我上车之后,就给周今打了一个电话,让他趁下午开会的时候再去一趟这里的养猪场询问三天之前,张老三是不是真的在他们这边进过猪血,如果有,我要看进货单。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在张老三店铺里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跟这家养猪场没有关系,也就是说,如果张老三是真的不知道这批血是人血,而他在养猪场里面拿来的的的确确是猪血的话,那么肯定有那么一个时间段,有人将猪血和混合着人血的猪血掉包了。
那么这个时间段是在哪个时间段?
无数种可能在我闹钟盘旋
,我记得张老三说过,这批猪血在制作成血豆腐之前就凝固的不是太理想,而且颜色又偏鲜艳了有些,他刚开始还曾怀疑,是不是养猪场的人在给他的血里下了什么色素。
也就是说,张老三在制作这些血豆腐之前,这些血就已经被人换过了,三天之前?
想到这里,我一脚油门,猛地就朝着张老三所居住的地方开了过去。
张老三在开店之前,就是一个穷光蛋,所以就算是开店他也请不起什么小工,我记得他说过,他不可能把所有弄好的血豆腐都搬到店里来,店里也放不下,所以他会先将一部分血豆腐放在店子里,等到卖完了,自己再回家拿。
张老三居住的地方离他的店铺不远,大概也就走个三分钟就到了,他住的是平房,窗门紧闭,我隔着窗门看去,在窗台前面,放置着一盆血,当然是做过处理的,只不过,这一个晚上都没有处理,在这些血的上方,早已嗡满了苍蝇。
“你是谁啊?鬼鬼祟祟的,你小偷吧?”就在我隔着窗户想要看看张老三家里的血到底有多少的时候,一个年龄大约在五六十岁上下的中年妇女,拿着一个竹篮,穿着一件红色的丝绸体恤,正恶狠狠的看着我,那眼神,似乎在她心里,已经认定了我就是小偷一样。
我连忙摇了摇手,道:“不是不是,我是草猪场的,我认识这家主人,张老三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