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少年还在犹豫要不要背叛好友,虽然对方的确叮嘱过他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鸣桑,却在成宫越来越沉,逐渐杀气四溢的眼神下,果断举起双手投降。
“在貫行寮背后隔了一面墙的小角落里挥棒!”
目送着成宫气势汹汹地跑出去抓人,多田野竖起手掌放在胸前,极不走心地低头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金属球棒划过,点点月光为少年笼上一层薄纱,形成朦胧的光晕,凉风吹过泽村的发梢,脚下是他长长的影子。
溶溶月色下,少年独自一人在角落挥棒,注视着前方的棕色眼眸沉静而漂亮。
泽村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正回头想喊“小树”,却见那被月光染成银白的金发,心中咯噔一声,抬脚就跑。
然而他的速度还是不及成宫,转眼就被对方堵在墙角。
为防止泽村再次逃跑,成宫干脆抱住少年,把他死死锢在怀里。
胸腔严丝合缝的紧贴,泽村能够清晰地听到他们运动后剧烈紊乱的心跳,如同两条揉杂成团的线,分不清彼此。
成宫低头埋在泽村的肩颈,泽村静静等待成宫平复气息,没想到第一句话,就听到少年在他耳边,发狠似的威胁:“如果你再逃,我就找根链子彻底把你拴起来。”
泽村的腰背瞬间绷直。
“鸣桑,没,没必要吧?”
“为什么躲我?”
成宫低垂着眉眼,泽村的乖巧正好顺了他的脾气。如同终于捕捉到猎物后餍足的猛兽,丝毫不担心猎物会从他手下逃脱,他的音调懒懒倦倦,唇间抵着颈下血管,殷红的唇后露出白牙,仿佛随时能够刺透脉搏,咬出滚烫的红。
“……”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回答好了成功顺毛,前面的逃跑不予计较;回答不好……他不会真要被鸣桑当成宠物一样牵来牵去吧?!
泽村的心思在几秒之内千回百转,感觉自己这辈子从没这么用力的思考过。
环在腰间的力度逐渐加深,无声昭示着对方的耐心即将耗尽。
他该怎么说,说实话吗?
泽村的原因很简单,在鹈久森那场比赛后,他总算看到成宫隐藏在大大咧咧的外表下,疏离戒备的内心——成宫鸣不信任任何人。
而这个任何人里面,是否也包括他?
泽村不知道,但是只要一想到这点,他的心脏就生涩地疼,就像一颗碎裂的牙齿,神经末梢暴露在外,被冷风呼呼的吹。
于是他开始赌气。
凭什么他一腔真心地对他好,在他因为成宫的行为开始认为自己就算不是对方放在心上的那个人,但也绝对是最特殊的存在时,那人突然告诉他,对不起啊,其实你和别人都一样,只是别人站在门的几步外,而你站在门口罢了,那扇心门从来都没有打开过。
这种感觉,就像是小孩一时怜悯捡来了流浪猫,却很快玩腻了说要扔掉一样,而他,就是那只流浪猫。
泽村终于明白为什么前辈们会说谈恋爱影响球技,他这都还没谈呢,就因为鸣桑差点没心思投球。
最近他这么喜欢挥棒,可能也是因为挥棒的动作自身带有破坏的意义,用力把球棒挥出去,就像是要打破某些东西,比如,打破他的悲伤,愤怒,一切糟糕的负面情绪。
然后等他收拾好心情,又能够变回以前那个快快乐乐没有烦恼的泽村荣纯,又能够没有异样的回到鸣桑身边。
他不是在逃避,他也没想过逃避。
谈恋爱哪有这么轻松的事情,反正在他看过的那么多本少女漫画里,听到的那么多个恋爱故事中,没有一对恋人在结成之前,是不经过一点磨难的。
更何况他们两个还都是男孩子,一定会经历更多更多的挫折吧。
他只是在突然看清现实后,有点难以接受真相,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鸣桑,又不想让他担心。
所以分开几天吧,给他一点缓冲心情的时间,给鸣桑一点反思失误的时间,对他们彼此都好。
只是没想到,就在他快收拾好情绪,准备回到鸣桑身边的时候,他就这样追了过来,根本不给他逃跑的机会,强硬地要求一个回答。
而他,还没整理好措辞。
“答案呢?”
少年清冽的声音传来。
泽村抵靠着墙面,秋天微凉的温度侵袭脊背,而身前抱着一团炽热的火,焐干了他湿漉漉的一颗心。
“事先说明,我只想从你这里听到三种回答,你也只可以从里面选择。A、给我从摔倒后爬起来的时间!B、给我从摔倒后爬起来的空间!C、留给我摔倒后的最后一点脸面!
总之你只能是为了不让我在后辈面前丢脸狼狈,失去前辈的尊严,才贴心留给我一个人的时间和空间慢慢恢复!但老子根本不在乎这些!
我不会再任性了,所以回来吧,荣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