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侯世景与师爷卜士仁的身影,在午后的阳光中渐渐远去,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足迹,在青石板上缓缓延伸,直至消失于街巷的尽头。屋内,静谧而温馨,玉雕大师仇世秋,一位年逾古稀却精神矍铄的老者,目光温柔地落在了身旁正低头把玩着一枚温润玉石的宝贝孙女——仇晓禾的身上。
“晓禾啊,”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能穿透岁月的尘埃,直达人心最柔软之处,“这世间万物,皆有其定律,赌石一行,更是风云变幻,莫测高深。我虽行走江湖数十载,却也未曾听闻四九城中,有哪位青年才俊或是商界巨擘,能在赌石场上稳操胜券,屡战屡胜。但世事无常,总有那么一瞬,奇迹会悄然降临,改写既定的命运。我所担忧的,不过是万一那不幸的一日降临于你,你是否真的愿意拿起手中的刻刀,走出这方寸之间的工作室,去为他人雕琢那些不属于你的玉石?”
仇晓禾闻言,轻轻一笑,那笑容里既有少女的纯真,又不失一份超乎年龄的坚韧与洒脱。“爷爷,您总是这般谨慎,生怕我受了一丝一毫的委屈。可您知道吗?这世上的日子,若总是按部就班,未免太过乏味。我提议开家珠宝店,是想着能让我们的手艺得以传承,让更多人欣赏到玉石之美。至于您所说的时局,我虽不谙世事,却也懂得‘风雨欲来风满楼’的道理。但正如玉石需经磨砺方显其华,人生亦需挑战与机遇并存,方能绽放光彩。”
仇世秋轻叹一声,眼神中既有赞许也有忧虑。“晓禾,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追求,这是好事。但你要明白,这世道复杂多变,枪打出头鸟,不是一句空话。国家虽已放宽政策,鼓励个人创业,但这股春风能否长久吹拂,尚待观察。我们仇家世代以玉为伴,以艺传家,谨慎行事,方能保得家族安宁,技艺不失。”
仇晓禾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理解的光芒。“爷爷,您的话我都记在心里。只是,我心中也有我的坚持。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若是为了家族利益或是技艺传承,而随意择一人共度余生,那我的人生又有何意义?我宁愿等待,等待那个能与我心灵相通,共同守护这份玉石情缘的人出现。”
“唉,丫头啊,你何苦如此执着?”仇世秋轻抚着胡须,眼中满是疼爱与无奈,“这世间之事,往往难以两全。但既然你心意已决,爷爷又能说什么呢?只盼你能早日找到那个能让你心甘情愿放下所有防备,与之携手共度余生的人。”
言罢,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馨与默契。窗外,夕阳西下之前洒下了一片金辉,为这古朴的院落披上了一层温暖的外衣。
“爷爷,若再有人上门求您琢玉,记得先告诉我。”仇晓禾突然打破了沉默,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我要亲自考验他们,看看他们是否真的值得让我们出手相助。毕竟,每一件作品都承载着我们的心血与情感,不容轻慢。”
仇世秋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慈爱的笑容。“好,爷爷这次就听你一回,咱们爷孙俩就闹胡闹一次吧。看看这世间的繁华与喧嚣中,是否真有人能入得了你的法眼,也入得了我们仇家玉雕的门槛。”
一天晚上,徐家的餐桌上灯火温馨,映照出一幅家和万事兴的温馨画卷。徐硕然,正与妻儿围坐一堂,共享着这难得的团聚时光,碗碟间轻碰的细碎声响,编织着平凡生活中的幸福旋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而又不失礼节的脚步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徐硕然的二弟陈梦宏携同其妻徐静玉,悄然步入这温馨的氛围之中,他们的脸上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大哥,嫂子,”二弟陈梦宏的声音略带哽咽,“我们俩刚从前院爹妈的住处过来,心里装着个不幸的消息,不得不先来告诉你们一声。”他顿了顿,似乎是在调整情绪,“在我们那座承载着无数回忆的大四合院里,白叔的老伴,那位总是笑眯眯、待人亲切的常婶,突然间离我们而去了。”
徐硕然闻言,手中的筷子不禁微微一颤,目光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他缓缓放下餐具,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前段时日,他还曾与常婶在大四合院中偶遇,那时的她,虽已步入暮年,但精神矍铄,身体硬朗,谁曾想,生命竟如此脆弱,一场梦醒,便是天人永隔。“哦,常婶她……前段时间看她,身体还那般硬朗,怎料世事无常,竟是这样突然。”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惋惜与不舍。
“是啊,大哥,我们也都震惊不已。”徐静玉在一旁轻声附和,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同情的泪光,“听说就是那么一睡,再未醒来,世事难料,让人感慨万千。”
“关于葬礼的事宜,可曾有所安排?”徐硕然迅速调整情绪,语气中透露出坚定与责任,“当年爸爸、妈妈的离世,白叔与常婶如同亲人一般,给予我们家莫大的支持与帮助。他们无儿无女,如今白叔年迈,正是我们回报这份恩情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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