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利顿了顿,好像明白过来:“是你!我早该想到的,也只有你了......”
听景利这样说,杨骎心思翻转,五味杂陈,“这样也好,就让她误会好了。知道真相,她该有负担吧。让她觉得欠我的比欠别人的好。”
景利继续道:“谢谢你,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对不起,早知这样,我该和你一起回去的......以后都听你的。”
杨骎抬头冲景利微微一笑。见她圆睁着双眼盯着自己,嘴唇微微颤动。景利何曾这样紧张过,丝毫不似平日里松散态度。
“我,我把钱给你。”景利手忙脚乱翻找起钱包来。
杨骎上前压住她的手臂:“好了,若要你还,又何必费心给你准备。不要糟践了别人对你的好。”景利愣住了,“是了,钱可以算可以还。这份惦记要怎么算怎么还。”不知道说什么好,景利倾身把头靠在杨骎肩上,闻着她头发上淡淡的玫瑰精油的香气,慢慢平静下来。
绵绵秋雨几场,时日平常。景利的日记无非三餐课堂的流水账。
这日晚云初雪,正逢两人约定逛街的日子。原本景利嫌冷,赖着不去。杨骎硬拉着她说:“你可是说过都听我的。”还说等这场雪等了很久。景利顺从地跟着杨骎搭上最后一班公交车,去一个离城30公里的小镇。杨骎说那是一个明清小镇,叫罗绳。
两个人下了车,天已经黑了。昏暗的街灯间或排向远方。青石板的街道薄薄铺了一层雪,像飞升的嫦娥遗落人间的披帛。飘扬的雪花,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忽上忽下,恣意在空中飞舞追随。
景利看得呆了,抬手接雪花,小小的冰晶在指尖融化。杨骎把提前准备的披肩裹在景利身上问道:“冷不冷?”
“你说这些雪花融化在我手心,它们可情愿?”
杨骎噗呲一笑:“恰巧而已,指定是不情愿的。恰巧她飘落,恰巧你站在这里,恰巧你掌心的温度让她融化。”
“怎么就不能是它们飘落只为我们,就像我们专程为它们而来。”
“可以,‘不知江月待何人。’千年前的江月等来张若虚,千年后的飞雪等来景利。”
“哈哈,抬举我了,不敢不敢,我可写不出压全唐的诗来。”
杨骎拉过披肩一角把景利的手擦干:“走吧,离住处还有一段距离呢。”
转过街角,见一辆推车。两个角上高低点着两盏马灯。
“两位姑娘来喝口汤暖和暖和。”走近了,见一个老妪满脸堆笑地向她们打招呼。冷不丁把二人吓了一跳。顺着太婆手势,见推车炉火架上的瓦罐咕咚冒着热气。
“这是?”杨骎问。
“橘子皮味儿的冰糖雪梨。”景利回答。
“姑娘鼻子真灵。咱青羌雨多,湿气重。我在这汤里加二两陈皮,润肺祛湿,冬天喝再好不过了。”老妪揭开瓦罐的盖子,用大勺搅动着锅里的汤。汤气上扬,这分明就是小时候被哄骗着喝的汤药——中药里加白糖。痛苦的回忆裹挟着景利,只想赶紧走出这气味笼罩的区域。
“二位姑娘是青大的吧,说起来我这梨汤的方子还是你们青大的一个老师给改良的呢。”见景利两人没有要购买的意思,太婆背起了营销方略:“也是机缘巧合,那日是国庆节的最后一天,我刚出摊,低头推着车。
那个青年人倒退着拍照,撞翻了我的车。我赶紧去抚我的锅,锅打翻了,我这手也被烫伤了。那青年人真是好人,他把我送去医院,忙前忙后服侍我这孤老婆子。后来才知道是你们青大的老师。他这两月每周都来,我手好利索了,他教我调了这汤,比起我之前的法子好太多了。”
看着老人殷勤的目光,杨骎不忍心拒绝,说道:“来两杯吧。”
“一杯就好,我不喝我不喝。”景利似乎有心理阴影。
“两杯。”见老人停滞在一边,杨骎肯定道。又转身对景利说:“暖暖手也好。”景利乖顺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