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悬阳看着那封信,微微皱眉,“你连张涯都认识,看来我的确很信任你……不过,假冒风蝉山兵士,与我何干?”
阿廿:风氏死光了,你如今是风蝉山之主。
夜悬阳一愣:“我不嫌脏吗?”
阿廿没忍住笑出来,又写了四个字:迫不得已。
“还有呢?”
阿廿:有人打着你的旗号为害四境,你早已声名狼藉。我与人打了赌,一个月之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否则……
她还没写完,夜悬阳抢先开口问:“还有多少天?”
阿廿:十八天。
夜悬阳拿过她的笔,轻轻把“否则”二字划掉,“没有否则,给张涯回信吧,让他立刻过来,带着那三个人。”
他这幅年轻气盛的样子,是之前的夜悬阳身上未曾见过的,她认识他的时候,他早已沉默寡言,深浅莫测……
她看着他,眼底隐约流出一点光。
他捕捉到了那点光,“看来你真的喜欢我。”
阿廿不服气,低头写了几个大字:你也喜欢我呀。
他低头看着,露出笑来,“我猜也是。”
阿廿努力绷住嘴角,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笑容,低下头来写信。
次日天刚亮,张涯就带人到了,威风凛凛的等在门口,对悬阳微微颔首。
这二人许久未见,一句寒暄客气也没有。夜悬阳问:“那三个人呢?”
张涯伸手一指,不远处有三个人被黑罩蒙着头,五花大绑的。
“没审?”
张涯摇头。
“嗯,我审吧。”
他语气轻飘飘的,张涯却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在这儿审吗?”
然而张大阁主胡子盖住了嘴巴,他们家小尊使连个嘴型都没看到。
几个俘虏被押进屋,张涯有点慌了,全然忘了夜悬阳是个聋子,“小尊使……你小心点儿,我这家当都是精挑细选的,你别溅得到处都是……”
房门“砰”一声关上了,正把张涯挡在门外。
张大阁主在门口急得团团转,冷不防门又开了,夜悬阳露出半张脸,目光越过张涯,对鹿未识道:“你……可以去散散步。”
话毕,门又重新关上,他似乎完全没看见这位身高八尺五大三粗几乎把胡子扎到他脸上的张大阁主。
张涯回头看鹿未识,连胡子都带着幽怨,“走吧,在下陪鹿姑娘走走。”
阿廿:“没这个必要吧……”
她自是什么污秽残忍都见过的,审问犯人这样的事,她完全没必要躲出去。但此时的夜悬阳并不知道。
“也是……”张涯拉了个长音,把方才的幽怨慢慢散去,“看样子他还是没全好。”
阿廿摇摇头,“记忆还是乱的,耳朵也没好,脑子倒挺好用。”
“这也未尝是坏事,小尊使这些年过得累,人太累了,心就会硬,偶尔露出一点软处,那一处就会显得格外薄弱……”
这是阿廿第一次见张涯,生得武夫模样,说话却是这般细致,果然,平乘阁主不是白给的。
阿廿觉得有趣,对他笑了笑,正要说话,屋里传来撕心裂肺的一声叫,紧接着是鬼哭狼嚎。阿廿回头去看,那声音却戛然而止,好像突然被谁扼住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