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月城事变后,楚楚在江湖上遭遇不少困扰。
起初,齐思退了解到楚楚与何当归的亲近关系,准备拿她当棋子,机会合适时发挥作用。待到何当归死去,楚楚的利用价值消失;另一方面,“桑素纹”对这个“徒弟”很不错。齐思退乐得卖个人情,放松对楚楚的管制,只偶尔指派一些无关紧要的任务,大多数时候随她自由行动。
可女娲教这边刚好转,别的门派又欺上头来。
一次,楚楚到云雾泽冒险,撞上十几名黑泽谷弟子。黑泽谷被女娲教围剿,整个门派瓦解,仅少数人逃脱。幸存者对女娲教的仇恨可谓是不共戴天,见楚楚落单,当即围上来不要命地猛攻,必欲置之于死地。楚楚寡不敌众,被迫祭出飞鱼剑,纳米虫出动,杀死七个黑泽谷弟子。
事情传开,诡异的杀人手段令大家忌讳,黑泽谷弟子又添油加醋,竭力渲染楚楚的凶残恐怖。于是楚楚惹上了麻烦,三天两头有心术不正的人找上门来,或明斗或暗袭。他们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号,实际上是觊觎至宝飞鱼剑,企图占为己有。
楚楚尽量留余地,能逃就逃,不轻易动用飞鱼剑。但有的时候敌人太强,只能靠绝招保命。一来二去,死于纳米虫的修道者越来越多,楚楚的名声更恶劣,江湖上闻之色变。
楚楚不胜其烦,动起远避的念头。她安顿好家人后,乘上一条远洋商船,前往星罗国。
星罗国经卐字教团多年的高压统治,表面上风平浪静,一派和谐景象。
楚楚胸无大志,属随遇而安的脾气。她在异国漫无目标地游历,增长见闻,磨炼心性。兴之所至,时常给乡民们表演小魔术,做些小生意。
倏忽十年过去,最近一段时间,楚楚偶有心血**,思乡情切。或许,该回东方看一看了。星罗国差不多逛遍,唯独西北的冰雪之地巴利维亚行省未曾涉足过,楚楚打算,到那里转一圈,便返回故土。
鲁斯堡是最后一站,原本不想来了,因附近乡民皆对小伯爵的风度容貌称赞有加,言道是超级绅士大帅哥,楚楚生出好奇心,就过来走一遭。
太阳落下山,城堡前热闹起来。
空地上点十几堆篝火,野山雀、鹿腿、黑牛肩、虎皮鱼等美味架起来炙烤,油脂滴落火焰中,嗞啦作响,空气里弥漫着诱人的香味。
在城堡大门边,硕大的啤酒桶一字排开,酒馆老板和小伙计来回穿梭于食客中,送上美酒。
楚楚带着苗乌和索托一伙人坐在一起,几句话就熟络起来,谈笑风生。社交是楚楚的强项,灌起迷魂汤来毫不手软,索托等人抢着买酒买食物,讨好东方的美丽姑娘。
酒到半酣,从城堡中走出两个人,一个是守卫队长詹姆斯,另一个是二十余岁的青年,身穿笔挺的骑士常礼服,金发蓝眼,相貌英俊。所经之处,仆人们纷纷鞠躬行礼,口称“伯爵大人”。
楚楚认出,下午在塔楼的窗口打过照面的就是这位,确实挺漂亮的,但要说超级美男子还够不上。王都新罗马城中,类似的贵族公子哥大把抓。
鲁斯家族世代骑士,老伯爵曾任龙骑兵大队长,勇冠一时,小鲁斯却看上去温尔雅,缺少英武之气。
农民们注意到领主大人现身,赶忙起立,摘帽子鞠躬致敬。
小鲁斯摆了摆手,和蔼说道:“天气严寒,各位远道而来辛苦了,我请每人喝一杯葡萄酒。”
场中顿时爆发欢呼声,大家一齐称颂伯爵的慷慨仁慈。巴利维亚的土壤不适合种葡萄,葡萄酒需从外省购买,对平民百姓来说属于奢侈品,逢年过节才舍得喝。
仆人推出四个橡木桶,农民们依次上前领酒,然后举杯祝伯爵大人健康。
喝完一轮,詹姆斯看向人群中的楚楚,笑道:“楚小姐,请你为大家助兴如何?”
四下里鼓掌、吹口哨、叫好,乱成一片,巴利维亚民风粗野而淳朴,全是一群直爽的汉子。
楚楚站起身,走到场地的中心,向小鲁斯施过礼,气定神闲地开口。
“我走过星罗国许多地方,巴利维亚的土地尚是初次踏上。在旅行中,我总是心怀肃穆,遥想北方那片连绵的雪原和森林,直到六天前,终于有幸站在巨龙山脉的脚下,这伟大的传说之地,圣乔治长眠的故乡。”
白银骑士圣乔治是星罗国家喻户晓的英雄,以屠杀火巨龙卡帕西亚而闻名。据说在一千多年前,有一条火龙生活在极北方的赫尔基山脉中,它时常勒索周围的居民,要求以活人献祭,如有不从,就闯进城镇大肆杀戮。人们无奈,以抽签的方式决定祭品。后来,国王的女儿从南方的修道院修行结束后归来,偕同恋人骑士乔治。没多久恰逢献祭日,公主不幸中签。骑士乔治挺身而出,决意消灭巨龙,拯救爱侣。经过一番鏖战,火龙卡帕西亚倒在乔治的长枪下,而英勇的骑士也身负重伤,同归于尽。龙血和人血交错流淌,形成一个“卐”字。卐是盖亚神教的标志,于是人们将屠龙认作神迹,乔治被奉为圣徒,为纪念,赫尔基山脉改名成巨龙山脉。
随着时间推移,以圣乔治屠龙为蓝本衍化出各式各样的故事,成为游吟诗人的保留节目之一,广受欢迎。
楚楚在星罗国呆久了,熟知此传说,现在便依样画葫芦,模仿讲述。
游吟诗人讲故事的方式是“说唱”,随情节的起伏跌宕,不时加插歌曲,并弹拉手风琴或六弦琴伴奏。楚楚五音不全,唱是肯定唱不了,琴艺也不咋地。好在她嘴皮子利索,善于调动听者的情绪,描述事物栩栩如生。
说话是一门不可小觑的技能,有的人能把平常小事讲得引人入胜,有的人恰相反,精彩的故事在他们口中三言两语就完了,平淡乏味。
楚楚在耍嘴皮子方面拥有最高的天赋,尽管巴利维亚的居民对圣乔治屠龙早已经耳熟能详,但重听楚楚的叙述,仍别有一番乐趣。许多人忘记吃喝,全神贯注盯着东方女孩。
当故事告一段落,众人醒过神,纷纷用力拍巴掌,丢铜币打赏。
楚楚还礼致谢,然后换上神秘的、复杂难言的神情,压低声音,像在泄露一桩危险的秘密。
“接下来,我将表演一个有关巨龙的魔术,让那隐藏于幽暗中的财宝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