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想看祝卿若错愕的神情,想看她完美的面具下的真容,是真的完美无瑕,还是美玉藏瑕,尚且不可知。
他就这样看着祝卿若的脸,不放过上面任何细碎的动作,试图找出她心口不一的证据。
可祝卿若没能如他愿,她没有露出任何情绪,只看着卫,道:“陛下是大齐之主,要害一个小小的妇人自然不是难事,臣妇是陛下治下百姓,自然无法违抗圣命。”
“只是”她拖长了音调,引得上面的人视线聚集,“陛下为何要这么做?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就为了让臣妇受天下人耻笑吗?”
“只是耻笑?”卫扬起半边眉。
“自然是耻笑,难不成他们还会想杀了我不成?”祝卿若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冷硬而讥讽,话也开始狂妄,“我是国师夫人,丈夫是受百姓孺慕的国师,我在上京城不说美名远扬,但也是众所周知的贤惠。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其余的事类似摔坏玉璧等,当众撒几滴眼泪再诚恳吃斋念佛几月,众人依然会原谅我。”
当然,这些是没有皇帝亲口言之目睹的情况下,若是如前世一般,卫的指控,慕如归的认罪,她能一辈子活在上京城百姓的唾弃中。
只是这些还没发生,不是吗?
祝卿若眼底微闪,“这些对于臣妇来说,只是一些无所谓的骂名罢了,可陛下做这事的目的是什么呢?为了让一个臣子的夫人受耻笑?还是说只是因为好玩,正好挑中了臣妇,总不可能是因为我家国师吧。”
她牵起嘴角,一副玩笑的样子,直勾勾地看着上方的人。
卫眼睛微眯,对于祝卿若最后一句类似玩笑一般的话,他露出些兴味来,“害了便是害了,还要什么原因吗?”
没能看到卫狼狈的神情,祝卿若颇有些失望,她点头称是,“没错,陛下是一国之主,整个天下都是您的,害了便害了,也没什么好需要向臣妇解释的。”
卫托腮看着她,“这话说的倒是阴阳怪气了些。”
祝卿若眸子微挑,不接话茬,“陛下要害便害,只是有些事,还是得说清楚了好些。”
听了这话,卫起了几分兴趣,“你还有话要跟我说呢?”他着重了“我”字,好像只是好奇她一个受害者为何要跟他这个加害者说话。
祝卿若点点头,“陛下打算如何害?”
卫闻言心中略显失望,还以为她能说出什么惊天骇俗的话呢,他理了理衣袖,“不是说过了吗,朕砸了玉璧,唤人来说是你砸的,他们自然不会不信我,到时候再让你在大殿上被人耻笑半日。”
显然,他被祝卿若的话误导,以为祝卿若的下场会跟她自己说的一样,此时声音淡淡,瞧着少了几分原来的兴致勃勃。
这正如了祝卿若的愿,她眼尾上挑,又道:“陛下打算何时害?”
卫随意道:“想何时害就何时害,现在也能害,下一刻也能害。”
“陛下须得确定一个准确的时间才好。”
卫掀起眼皮看了祝卿若一眼,“为何?”
祝卿若抬眼看他,眼底露出不解,“难道陛下连时间都没想好吗?时间不定好,若是门外侍卫因为旁的事情突然进不来,没能及时抓住我,又或者朝露殿的人还没来齐,少了几个人笑我,这不都是败了陛下的雅兴吗?”
卫被她气笑了,偏她还说得有点子歪理,看着满脸认真的女子,他随意扯了一句,“半盏茶后。”
祝卿若失望地摇摇头,“不好。”
“半盏茶后朝露殿还没开放,只有些摆菜品瓜果的宫女太监,达不到陛下看笑话的目的。”
“半刻钟后。”卫又道。
祝卿若又摇头,“也不好。”
“半刻钟后是未时一刻,朝露殿人是来齐了,可陛下须得未时三刻进朝露殿才合规矩。”
卫捏了捏鼻尖,“事急从权,抓住砸了象征皇权的玉璧,仓促间去了朝露殿也不是什么大事。”
祝卿若抿唇,“可未时三刻是国师亲手算的吉祥时辰,有利于大齐国运。若因为这点小事,平白误了国运可就不好了。”
她提及了国师,言外之意就是未时三刻是国师定下的时辰,她不想误了国师的事。
而且对于他来说,目前这个阶段私自违抗慕如归的计算时辰确实不利于增加好感。
祝卿若话是这般讲,可心底真是这样想的吗?
卫看着那从一进门就不露半点破绽的女子,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着波光。
“那就未时三刻抓你去朝露殿,留个一盏茶的功夫害你。”他看似十分好说话。
祝卿若在脑中过了一下时间,又摇头,“还是不好。”
“那个时间大多侍卫要往朝露殿去,那里人多了,陛下这里人就少了,也就少了几个抓臣妇的人。”
卫这下当真是气笑了,“这样不行,那也不行,不然你自己选一个时间?”
祝卿若闻言微愣,真的开始思考什么时间入朝露殿最好。
刚刚说的时间都不好,要选一个所有人都在,还要符合吉时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