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纪凛起床时,曲潋也跟着醒了。
纪凛坐在床边,见她坐起来,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将她的头发揉弄得更乱了,眼里透着淡淡的笑意,温和地道:“时辰还早,你可以多睡会儿。”
曲潋打了个哈欠,仍有些睡意朦胧,但是她却坚决拒绝再睡,跟着爬起床,将叠放在箱笼的衣服拿过来,伺候他更衣洗漱。
等一切准备就绪,纪凛也要出发了。
曲潋站在门口,目送他走在晨曦中的身影,那修长的身影在晨曦的光中,格外地柔和淡泊,就像平时他本人给人的感觉那样,温煦如玉,风度翩翩,仿佛一副画卷,在人心里留下浓墨重彩的印象。
曲潋失神地看了很久,才收回视线。
“少夫人,要不要再回去歇会儿?”碧春询问道,因淑宜大长公主说了,今儿不用去请安,少夫人可以多睡会儿。
曲潋却摇头,“不睡了,再睡下去真的成猪了。”说着,她不着痕迹地摸了下腹部的赘肉,受到昨晚纪凛的刺激,坚决要将它减了再说。
回房去梳洗一翻,便让人传膳,然后顺便让奶娘将孩子抱过来。
一个月的婴儿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今儿天还未亮时,奶娘便喂过奶了,所以这会儿正睡得香,被人抱来抱去的也没醒。曲潋抱了会儿,又拿了个包子和闺女的脸比划了下,然后又满意了。
厉嬷嬷等人再次看得暗暗翻白眼。
碧春有些纠结不解地道:“少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你不觉得她的脸越来越像包子了么?”曲潋淡定地道,“小孩子果然是一天翻一个样,你瞧,她的脸又比几天前大一些了,很快就会像这只包子一样,又白又嫩的。”到时候她就可以随便亲随便捏了。
碧春无言以对。
用过早膳,曲潋看看时间,便换了身衣裳,然后出发去上院。
到了上院时,朝阳已经升起,绚烂的朝阳使得整个世界都鲜活起来,也带来了初夏特有的气息,枝头上火红色的木槿花迎着朝阳,分外精神。
曲潋让人去通传,原本以为今儿婆婆会不见她,却没想画眉出来领她到正房,并且被告知镇国公也在。
今日并不是镇国公休沐的日子,这种时候他应该已经去上朝了,可是却还在内院,只有一个可能,便是因为镇国公夫人生病,他特地请假留在家里陪她。
听到这事,曲潋有些不置可否,她这位公公给她的感觉总是很怪异,若说他对妻子深情意重嘛,可是却有姨娘和庶子庶女。要知道,淑宜大长公主从来不会管儿子房里的事情,随着他们去折腾,也不会像其他府里的婆婆那样,见不得儿子儿媳妇感情好,非要塞些女人让儿子当种马,生越多孩子越好。有这样宽容的婆婆,所以纪二夫人才能霸着纪二老爷,没让丈夫纳妾什么的,一子一女都是嫡出。
可是若说镇国公不深情嘛,他却表现得对妻子十分尊重,不管妻子折腾出什么事情,他都会为她收拾善后,容不得旁人欺辱,甚至连她虐待亲子,养歪庶子庶女,他也没什么意见,但凡妻了有些不好,他又紧张非常,甚至特地请假在家陪她。
思索间,曲潋在画眉的带领下进了卧室。
此时镇国公夫妻俩一个脸色苍白地坐在床上,一个坐在床边,原本两人正凑到一起说话,见到曲潋进来,镇国公夫人神色瞬间变得冷淡,镇国公朝她笑了下。
曲潋给两人请安后,面上带着关心道:“不知娘的身体如何了?可好些了么?”
镇国公夫人冷冷淡淡地看着她,没有开口,甚至扭头到一边,将她彻底无视了。
而镇国公仿佛没有看到似的,温和地对儿媳妇道:“太医说你娘是这段时间累着了,可能要歇息段日子,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便要辛苦你了,帮着你娘打理一下内务。”
曲潋听了一惊,这是什么意思?
她下意识地便谦虚地道:“爹,儿媳年纪还小,恐怕……”
“没事,昨日孩子的满月宴时,你便做得很好。”镇国公依然很是和蔼,然后仿佛想到了什么,又对她道:“对了,孩子也满月了,我已经给她拟好了名字,单名一个‘尚’。”
尚,纪尚。
曲潋:“……”
这一刻,曲潋有一种对着镇国公咆哮的冲动,这名字取得也太不经心了,难道就因为阿尚是女孩子么?她真没看出公公原来是个重男轻女的。原本她还期待这位拿了取名权的孩子的公公能给阿尚取个漂亮的名字,可谁知直接拿了她对阿尚取的小名来当名字。
虽然心里憋得不行,曲潋面上还得一副恭敬的样子,说道:“爹取的名字自然是极好的……”好个屁!
镇国公虽然看不懂儿媳妇眼睛为何突然瞪大了,不过听到她的话,心里也是满意的。他一个当公爹的,与儿媳妇并不经常接触,知道的也都是从母亲和妻子那儿所知,两人的说法自然是南辕北辙,不过他也知道妻子的毛病,母亲爱屋及乌,所以话听个折中就行,心里对儿媳妇并没有什么意见。
说完这事,镇国公便道:“行了,没什么事情你便下去罢。”
曲潋只好按捺住满腹心事,离开了上院,然后去了暄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