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周尚说了很多,但就目前局势来说,最有价值的只有一句话:
太子一定会撤军。
是的,一定会撤军,不管他做出了多少负隅顽抗的假象,但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撤军。
对此,自称最了解太子的周尚周大人是这样解释的:
太子此人,有为明君之心,无为明君之能,徒欲效周公之下士,而未知用人之机。多端寡要,好谋无决,志大而智小,色厉而胆薄,忌克而少威,兵多而分画不明,将骄而政令不一,土地虽广,粮食虽丰,适足以为陛下之奉也。其倾国而来,劳师远征,稍有不顺,则有祸起萧墙之虑,故罪臣料定,其人定然撤军,所虑者,无非名声也。
作为一个现代人,林海基本上没有给大家普及过言当然,他自己的言水平,大概也就在初中课学完二十年再还了一大部分给老师之后的样子。
而在场唯一接受过非常标准的私塾教育的,也就石珍儿了,当然,众人看向石珍儿的主要意思是:“你能不能帮我翻译一下。”
而石皇后明显理解成了:“去教训下这个不说人话的东西。”
所以当石珍儿亲自走下来,把侍卫的直刀架在周尚的脖子上,并且让他“说人话”的时候,周大人就精炼了语言,用三句话把事情说清楚了:
太子这个人好大喜功,虽然有些能力,但是和他想当的明君还差很远。
他看起来实力强,但他不懂得如何使用,导致有力使不出来。
而且这个人其实胆子很小,打了败仗就担心后方出问题,所以一定会撤军,现在不撤主要是担心跑了之后名声不好。
“哦”
现在清河君臣听懂了。
“说白了就是他需要一个台阶呗,不然他会觉得不好下台?”
王佐阴恻恻的说道。
“下不来台就不要下来,下面人多站不下,他就在台上待着吧。”
林海接着说道。
“既然你做了判断,那你就应该知道清河的规矩,若你的预测成真,那么你想要什么样的奖赏?”
林海话音刚落,周尚立刻露出了喜出望外的神色。
“臣谢陛下隆恩。”
年岁已高的周大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跪下朝林海磕了三个头,其动作之敏捷,让一向说自己视力好反应快的林海都只看到了他留在地上的残影。
“你就不打算装一下清高啊,对陈朝的忠贞啊什么的,来想办法要个高价?朕连赏你什么都没说,你就谢恩了?”
林海笑道。
“陛下,臣不敢欺瞒陛下,若臣年轻二十岁,自然会故作清高,甚至跑去结庐而居一段时间,就等着陛下开出更高的价码来找臣。但臣年纪大了,实在是等不起了,况且清河朝堂人才济济,说实话,臣也没有万全的把握一定会等来陛下,而太子手上仍旧有十万大军,他一旦回朝,四皇子那边怕是更加等不起了。”
周尚倒是说了句实话。
“那行,那朕就先不给你具体职务,你下去之后,认真的把你知道的陈朝内情,不管哪方面的,都先写出来,定期呈上来给朕看看,若是有用,朕可以保证,不管以后如何,陈朝四皇子,可以活命,甚至朕可以送他一场造化”
太子殿下的的确确在煎熬之中。
作为一个太子,若是有一个一直昏迷不醒,但就是不肯驾崩的父皇,换了谁都会煎熬的。
更何况自己带着整个国家的主力出去浪,还浪输了。
尽管大陈朝在前线仍旧拿的出来超过十万的可战之兵,尽管随着刘用在整个西南的搜刮行动顺利的进行,陈朝大营的实力已经在缓慢的恢复当中,但不管是太子本人还是他手下的臣武将们都知道,这场仗输了。
一旦太子在前线战败的消息传到后方,不要说一直在中部战场虎视眈眈的凉国军队会有什么样的动作,就是那个成天住在皇宫里不肯出来的二皇子会做什么,就值得大家深思。
“殿下,为今之计,不如让刘将军带着新组建的十个统治部继续与清河人对峙,殿下与骑兵统治高宠高将军一起,带领骑兵先行回建康?”
在一场毫无作用的军议之后,单独留下来的卫錞如是说道。
“是孤一意孤行要南征,现在丧师失地,实在是无颜回去。”
讨论了整整一个上午,也没有找到任何可以破局的办法,已经很是失望又疲惫的太子殿下如此说道。
“殿下,胜败乃兵家常事!”
卫錞提高了音量。
现在陈朝方面已经很清楚周尚投降了清河,这个对于陈朝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一名德高望重而且颇受太子重视的老臣就这样叛国了,不管怎么看这都是最上层,也就是太子的责任,也预示着这场战争陈朝已经输得遮羞布都快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