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州城下,子夜时分,一队百余人的骑兵,星夜飞驰,来到北门之外。
不等城头的守军喝问,城下的骑兵队伍已然高喊道。
“城头的守将听着,安平贝勒奉命前来巡查,请速速通报总兵沈永兴。”
城头值守的守备闻言,连忙举着火把,探头喊道:“上差请把身份令牌放入吊篮,待查验无误,卑职立即通禀。”
城门的守备,只是一名汉军旗的基层官吏,听到城下来人是安平贝勒杜度,自是不敢怠慢。
但半夜不开城门,也是朝廷制度,所以他也只能客客气气的检查来人身份。
安平贝勒杜度,出身宗室,其父褚英,建奴后金大汗努尔哈赤的长子。
褚英年轻的时候,因为才干十足,很早就被封爵广略贝勒,本来是最有资格继承后金汗位之人。
但因为居功自傲,多次违犯朝廷规矩,被努尔哈赤以不思悔改而处死。
也因为父亲褚英的原因,杜度虽然屡立战功,却始终受到皇台极的猜忌和排挤。
不但旗主位置被剥夺,爵位也始终不得升迁,多年来只能委曲求全,默默承受着这份不公待遇。
这次他是从黑山城,日夜兼程赶到盖州,则是奉郑亲王济尔哈朗的命令,对盖州、复州、金州进行搜索,布置海防。
此刻,远在泰宁的济尔哈朗,除了在返回关内的各个道路严防死守外,对辽东各地,也在挖地三尺的搜索。
济尔哈朗在上朝廷,要求严防出海口的同时,先一步派杜度带着百余亲兵,以巡查的身份,抢先赶到盖州,进行布防和拦截。
城门下的杜度,骑在马背之上,身穿一套镶红的布甲,头上戴着红缨盔枪,面容冷峻,目光炯炯的看着城头方向。
“本贝勒问你,这两天盖州可有什么异常动静,亦或者出现,比较多的陌生面孔。”
杜度虽然不能强行,下令守备立即开城门,但这并不妨碍,他的询问。
“回禀贝勒,盖州近来风平浪静,并无外来人员入城。”城头的守备,这会已经查看过身份令牌。
也确认城下之人,确实是广平贝勒杜度。
为此,当听到对方问话,他自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贝勒爷,看来那些明蛮,还未赶到盖州,亦或者他们根本没有来这边。”一旁的杜度的巴牙喇(亲卫将领)伊勒慎,有些高兴的说道。
“立即通报你们总兵沈永兴,我要立即入城,若有贻误,皇上定然会灭了他三族。”
杜度闻言,声调立马就高了三分。
之前他一直在黑山城防守拦截,如今郑亲王济尔哈朗,肃亲王豪格,豫亲王多铎,率领各旗人马,已经对辽河两岸,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
至今没有发现明蛮踪迹,这么一只明蛮队伍,不可能上天入地。
所以他也认同济尔哈朗的推断,明蛮分兵两路,一路既然北上蒙古,一路必然南下。
南下的唯一的出路,只能是出海。
这个时候盖州防守薄弱,若明蛮悄然买通渔船出海,城中守军不知道,一点都不奇怪。
这也是杜度听到城头守备说,盖州风平浪静之时,反而有种不祥的预感原因。
算算时间,明蛮的这支南下队伍,应该已经到了盖州,甚至可能过了盖州,去往复州也说不定。
睡梦中的被叫醒的盖州总兵沈永兴,是原明军石城岛总兵沈志祥的侄子。
说起来沈志祥也算是将门子弟,其伯父沈世奎,可是明末名将毛龙的岳父。
毛龙被袁崇焕所杀,沈世奎接任石城岛总兵,后沈世奎战死,皮岛各岛屿守将,尚可喜、耿仲明等投降。
沈志祥便也在石城岛,举兵投降了建奴,被封为续顺公爵位。
当年接待沈志祥一家老小归降之人,正是安平贝勒杜度。
一脸怒气被叫醒的沈永兴,得知安平贝勒杜度来了,立马就清醒了过来。
“快,牵我马匹来。”寂静的夜色下,盖州的街面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卑职沈永兴,拜见贝勒爷。”沈永兴见到杜度,连忙下令打开城门,双手一弹衣袖,跪倒在地。
“沈总兵不必多礼。”杜度见沈永兴态度谦恭,并没有因为自己在朝中受到排挤,而有怠慢之处,心中自是很满意。
“贝勒爷深夜来访,可是有要事?”把杜度迎入城门,沈永兴连忙询问道。
“奉郑亲王手令,布防巡查明蛮溃兵……”杜度现在手中只有一百名护卫,而且又没有圣旨在手,根本无权调动盖州、复州、金州驻军。
所以只能依靠沈永兴手中的汉军,协助自己对三州沿海港口,进行排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