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院长道:“有什么对不起的,是我不好意思才对,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张弛道:“也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一个人生活了,我是个孤儿,我爸、我妈、我爷爷、我奶奶,全都在三年前的一场意外中去世了。”
没有最惨,只有更惨,我都惨到这份上了,你韩院长总不能再针对我了吧?
周兴旺眼巴巴望着张弛,感同身受,他也是孤苦伶仃一个人,其实他比这货还惨,至少你能言善辩,至少你四肢健全,我不但孤家寡人一个,而且我还是个哑巴,我左腿还瘸了。
我比你惨,最惨的是,我惨成这样我还说不出来,太惨了我!怎么有点想哭呢?
韩院长叹了口气:“张弛,你这些年一定不容易吧。”
张弛笑了笑道:“也没什么不容易的,人活一天就得认认真真地过,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良心,对得起众生,对得起天地。”
韩院长刚开始对这小子的印象不好,毕竟是通过关系塞进来的。
可今天看到了他的踏实肯干,然后这货又恭维她做饭好吃,然后又听到他凄惨的遭遇,然后又听到他的豪言壮语,老太太真是有些被感动了,这明明是个好孩子啊。
韩院长开始深思的时候,张弛已经眼疾手快地收拾碗筷去刷碗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韩院长虽然知道这小子的表现中有讨好自己的成分在内,可面对这样的讨好谁又能拒绝呢?
哑巴周兴旺望着韩院长,很想表达表达,千言万语说不出来,伸出右手一个大拇指,给韩院长的厨艺点赞。
韩院长道:“小周,这孩子怎么样啊?”
周兴旺把左手也伸了出来,两个大拇指点赞。
韩院长是个不轻易表露感情的人,临行之前只问了一句话:“张弛,晚上想吃什么?”
哑巴周兴旺怔怔地望着韩院长,在他的印象中韩院长好像从来没有帮忙送过晚饭呢。
张弛一点都没客气:“您会做米粉肉吗?”
林黛雨最近几天都在军训,父亲人在京城,打过几次电话,她都没有接,母亲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打过,只是通过QQ问候了一下。
自从离开北辰之后,林黛雨感觉和母亲之间变得越来越疏离了,究竟是自己的成长导致的改变,还是因为母亲在小姨经历变故之后改变了性情,她说不清楚,或许两者的原因兼而有之。
有几天没见张弛了,林黛雨无聊的时候就会想到他,她很想找人谈谈,可每次拿起电话,翻到张弛的通讯录的时候,又打消了念头,她不知应该怎么说?
有些事情或许注定要一个人去面对。而且不是应该他主动联系自己吗?自从那天在宴林苑吃饭之后,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他连一个电话都没打过。
就算在食堂也没有遇到过他,听说他进了学生会,以这厮喜欢出风头的尿性,说不定正在谋划着朝学生会会长的位子发起冲击呢。
手机铃声打断了林黛雨的思绪,她拿起电话,看到是谢采妮,谢采妮是她在北辰一中的同届同学,打电话过来却是邀约他们同届在京城读大学的同学周末聚会。
起因是这几天刚好他们的体育老师钟向南来京城开会,钟向南联系了在北体读的霍青峰,他准备在这个周六的晚上也就是明天请这些在京城上学的学生吃饭。
其他人都好联系,倒是张弛的手机号换了,所以谢采妮联系林黛雨让她去通知张弛。
林黛雨想想也没什么安排,虽然她并不热衷这种形式的聚会,可如果不参加就会被别人视为不合群,更有甚者会给她冠以高傲的头衔,而且这次是过去的高中老师做东请客,林黛雨于是答应了下来。
挂上电话翻到张弛的通讯页面,林黛雨想起自己这一周已经多次点开了这个页面,只是没有一次真正拨出,她意识到了自己的犹豫,却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在犹豫什么,这次的聚会倒是给了她一个打电话的理由。
林黛雨按下了拨出键,电话响了一会儿,张弛才接通了电话:“喂!林黛雨,你找我。”
听到这厮的声音,林黛雨居然感到有点生气,这不是废话吗?我不找你给你打电话?
正想怼他一句,却听他又道:”你等等啊,我待会儿给你打回去。”
挂了!他居然把自己的电话给挂了!
林黛雨心里这个郁闷啊,从头到尾自己连一句话都没来及说呢,他说了两句话然后就把电话给挂上了,这厮究竟在忙什么?还有什么事情比接她的电话更重要?她有种被无视的感觉。
张弛的确在忙,林黛雨打给他电话的时候,他正在维修教学楼的屋顶,和哑巴周兴旺一起更换屋顶天窗的玻璃。
整整一周,他每天都呆在这里,在他和周兴旺的共同努力下,这座破败的院落已经焕然一新,除草、砌墙、内外墙粉刷,更换玻璃,更坏破损的地板,甚至连屋顶维修都是他们两人合作完成。
周兴旺虽然口不能言,可任何工作都做得游刃有余,水电工、木工、泥瓦匠全都能胜任,如果给他充裕的时间,他能独自完成整栋楼的装修。
这里只需要进行整修维护一下,在张弛的帮助下,一周内就已经接近完工了。
张弛跟周兴旺配合把屋顶天窗玻璃更换之后,周兴旺表示剩下的工作他可以独自完成,张弛今天的工作可以结束了。
张弛回到了屋顶的露台,擦了擦手,这才给林黛雨回拨了一个电话,林黛雨接通,不等张弛说话就给挂上了。
张大仙人知道刚才可能得罪了这位大小姐,于是很耐心的又回拨了一个,林黛雨也不是当真因为这件小事跟他生气,接通电话之后道:“大忙人,现在有时间跟我通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