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堂前三击掌,抛却荣华,甘守清贫。”
“恼恨爹爹太不仁,嫌贫爱富赖婚姻。宝钏誓死随平贵,愿在寒窑受辛苦。”
“我,王宝钏。爹爹王允,官居相首……”
“……”
随声听里传出戏腔的声音,那声音忽高忽低,时断时续,像撕丝裂锦,又像藕断丝连,唱腔凄美幽怨,委婉动听,扣人心弦。
正是传统京剧《红鬃烈马》中的一折《投军别窑》。
原本坐着的侯先念“噌”地一下站起,一双浑浊的眸子紧紧盯着林嘉军手里的随声听。
“军军,这……这个还能放京剧?”
侯先念声音有点颤抖,脸上惊喜又激动。
林嘉军浑然不觉,道:“当然啊,我都说了可以放音乐的。”
“给我看看!”
侯先念快走两步,到了林嘉军身前,不由分说的拿过了随声听。
“只因二月二日在十字街前高塔彩楼。”
“抛球招婿,打中薛郎。”
“可恨我爹爹嫌贫爱富。”
“是我与他三击掌,离却相府。”
“……”
低怨的女声如泣如诉,从随声听里飘荡出来,侯先念听得如痴如醉,也忍不住跟着哼唱起来:“夫妻二人来到寒窑,苦度光阴……”
这一盘磁带,正是百利唱片公司刚出的新带《投军别窑》。
《投军别窑》讲的是薛平贵与丞相王允之女王宝钏的故事,这一出戏生旦合作,唱做并重。早在191年时,周信芳与李玉茹首次演出,两人配合默契,演出紧凑。
一曲听罢,侯先念也跟着哼唱罢。
他仍是久久回味,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
半晌后,侯先念一个激灵,对林嘉军道:“军军,不枉我把那些酒给你,你可真给我选了个好东西啊。”
林嘉军顿时表情讪讪:“侯伯,不是我选的,是晓白选的。”
侯先念愣了一下,转头对江晓白道:“小兄弟,你叫江晓白啊,哈哈,多谢了,你这个礼物我很喜欢,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江晓白急忙起身,“侯老,您客气了,一件小玩意儿,您喜欢我就高兴了。”
侯先念哈哈大笑:“喜欢!喜欢得紧!”
说完,热情的招呼江晓白坐下,很是诧异的道:“小兄弟,我们素未谋面,你怎么知道我有这点小爱好?”
江晓白看了看林嘉军,笑着道:“我跟嘉军哥是合作伙伴,他念叨着您有时候会哼两句,我们就商量着给您带个这个,平时没事的时候可以听听,活动活动身子骨。”
侯先念颔首,看向林嘉军的目光也更为满意。
林嘉军却是脸上苦涩,侯伯对江晓白连喊几声“小兄弟”,这不是把他的辈分拉低了么?
急忙道:“侯伯,我跟晓白才是兄弟,您怎么能喊小兄弟呢?”
说着贼笑道:“他叫江晓白,白天的白,您要是想叫着显得亲切,您就喊他白白!”
江晓白听了,差点起身给这个家伙一拳。
侯先念却道:“说什么呢?我喊你军军,那是我跟你爸的交情在先,你是晚辈。跟晓白,我叫他小兄弟,那是我跟他之间的交情,关你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