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建党哥”孙金凤颤着声,掐着嗓子,声调软的不像话,“我”
阮建党缓缓起身,恍若没有看见眼前的孙金凤一样,径直走回了二房的房间里,从破旧的衣柜里拿出了分家刚得到的户籍卡,以及早已泛了黄的一纸结婚证。
“你别这样”孙金凤眼巴巴的跟上去,腆着脸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建党咱都分家了,我知道错了真的,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
“是吗。”
阮建党一开口,孙金凤就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她忙就扬起眉,眼里又亮起了几分得意的亮光,“是啊,你打我骂我都行,我真知道错了”
“呵。”阮建党看着她轻笑了一声,又垂下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建党,你咋这样笑啊,我听得心里瘆得慌”孙金凤总觉得眼前的阮建党不太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她说不上来。
阮建党又看了她一眼,那张脸她熟悉的很,两人结婚已经十几年了,她真心认错的时候也有,但绝不是现在这样,眼底泛着得意与轻松,眉梢微微翘起,对大嫂家差点失去的那个孩子,她眼里一点愧疚都没有。
是啊,她根本不知道错在哪里。
或许还会在心底暗骂自个妈年老事多,咒她去死。
阮建党的目光让孙金凤浑身发冷,被看的有些不自在。
“建党,你到底咋了呀?”孙金凤硬着头皮解释,“今个这事我是真知道错了。”
“哪里错了。”阮建党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像是在等她的回答。
孙金凤咽了口口水,“我,我今个就是跟大嫂扯了两句闲话,谁知道大嫂自己就动了胎气我我以后再也不扯闲话了”
“闲话?”阮建党像是听不懂她在撒谎一样,“那你现在把闲话一字一句的说给我听听。”
孙金凤后退了一步,被阮建党的表情吓得有些慌神,她结结巴巴道,“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过了这么久了我哪还能记得”
看着孙金凤仍然没有半点醒悟,只是畏畏缩缩的推脱,阮建党也越发明白为什么自个妈会渐渐疏离自己,为什么最后会闹到要分家。
还记得当初,因为天灾,家家户户都不富裕,阮家也是三个光棍汉,但家里是他最先提出想要结婚。
那时的孙金凤虽然瘦的皮包骨但模样在大队里还算清秀,她每天老老实实的干最多的活,吃最少的饭,还经常挨打,像是朵颤巍巍的小花似的。可明明生活的那么苦却常常对着他笑,一来二去就看对眼了。
于是在得了孙金凤的准信之后,阮建党就跟家里人摊牌了。
当时阮家虽然不富裕,但因着阮老头子大队长的身份,其实大队里有不少姑娘想嫁进老阮家。
阮建党清楚的记得当天自个妈脸上的表情,阮母直白的告诉他孙家人一家子的情况,也隐晦的告诉他看人不能看表面,更是反复的问他确不确定,要不要再相看相看了。
但当时的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把自己当成个大英雄,只想着早点将孙金凤从孙家那个魔窟里救出来。
后来,孙家要了在当时算得上是不菲的彩礼才肯让孙金凤嫁人,阮老婆子见他坚持,掏空了家底娶了孙金凤,但孙家的嫁妆屁都没有,就送了个穿的破破烂烂的人过来。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