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娘擦了擦早已干掉的泪痕,对儿子殷殷叮嘱:“栓子,以后一定要好好干活,切不可偷懒,万一再惹怒了神仙可怎么得了?以后娘和你爹、你哥、你妹妹都会常来看你,好在离得也不远,哎呀,娘如今是放心了,以前你出门鬼混,娘都不知道去哪儿寻你,现在娘这心里头可踏实多了!”
栓子的内心是崩溃的。
栓子娘又十分积极的说:“娘现在回家去,给你再拿一套换洗衣裳来,你要留一年呢,一套衣服哪够穿。”
说完话就匆匆走了,完全无视儿子眼中的忧伤。
其余村民交头接耳的议论开来。
“不如把我家老幺也送过来,他整天在外头赌钱不着家,送来这里开荒还能管三顿饭。”
“开荒的地又不是自家的,到底还是吃亏啊……”
“嘁,我可不这么看,就算不把他送来开荒,他也不会乖乖在家干活,只会跑出去赌钱,然后欠一屁股债回来!”
“说的也是……”
不少村民都动了心,开腔问明溪:“明家娘子,我家小子没受喜乐神的罚,能不能也送来开荒?”
明溪弯了弯眼睛,笑眯眯的说:“当然可以呀,实不相瞒,我早早就发过宏愿,要在荒地后面那座椅儿山上为喜乐神建一座道观,开荒修路建道观,哪哪都缺人手,所以只要肯来干活,我都欢迎,不过——”
她话锋一转,伸手指了指胡铁和二狗等人,“只要来了,就得跟他们一样规规矩矩干活,否则在喜乐神眼皮子底下犯了错、挨了罚,我就爱莫能助了。”
村民们纷纷点头。
“这个自然,只要来了就得诚心诚意做事,连神仙都糊弄,那还像话吗?”
随后村民们又问起更具体的问题,比如什么时候开始干,什么时候能休息,干到什么时候有饭吃,饭又是什么样的饭,干捞饭?还是水稀饭?
明溪没想到,村里的“问题少年”居然还挺多,她这一个开荒项目,好像变成了网瘾戒断学校,受到家长群体的广泛欢迎,初步有意向定下的就有七八个之多。
这么多人的饭,她一个人可做不过来。
于是送走这些村民之后,明溪跟赵里正商量,能不能从村里雇一位大婶专门给荒地上干活的人做饭,她愿意出工钱。
赵里正不同意,“地虽然是你的,但你还要修路,要建道观,这都是在造福整个村子,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哪能全都让你出了?这样,粮食由你出,做饭的工钱从村里出了。”
村里有一笔钱,通常是全村共同筹措出来,由本村里正管理,如果遇到需要修路造桥这种大事,里正就会用这笔钱来花销。
有人愿意分担,明溪乐得轻松,立即笑着答应了。
等到下午,明溪托赶牛车的朱老汉从县城买的东西全送到了,其中最惹眼的,是几把崭新的锄头、耙子、铲子、铁镐、铁锹。
带铁的家伙都不便宜,普通农户若是置办齐一套像样的农具,都能让人羡慕死。
朱老汉把东西送到荒地上时,摸着这些农具都有些恋恋不舍,再看向二狗几人,不禁感慨道:“你们可得好好干,别白瞎了这些好东西!”
二狗他们几个已经麻了,真的麻了。
明明是在这里受苦,结果现在非但没一个人站出来帮他们说话,还弄得好像他们如果不好好干活就是不惜福。
唯一欣慰的是今天吃饱饭了。
——杂粮饭、米汤、咸菜萝卜丁,管够。
胡铁是唯一饿肚子的,实在是舌头太疼,吃不下,只能喝米汤填饱肚子。
作为周边几个村的村霸,胡铁何曾这样窝囊过!
他现在恨明溪恨得牙痒痒,可是在没搞明白自己是怎么受伤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很没出息的认怂。
膝盖上的伤势似乎没有大碍,刚才试着走动了下,除了皮肉有些疼痛,没有别的大碍。
但是舌头遭大罪了!一说话就疼,连咽口水都疼!真不知道那个妖女究竟用的是什么邪魔妖法,竟如此厉害!……怎么办?难道真要在这破地方任她磋磨五年?
胡铁心中愤愤难平,思绪兜兜转转,想到今天跟自己一块过来的几个兄弟全跑了,也不知道他们之中会不会有人想法子救他,榔头那小子鬼主意一向多,应该会想法子救他吧?
……应该会吧?
胡铁还真不确定了,连二狗那家伙都能反水,他现在是谁都不敢信了。
明溪自是不知道胡铁这些乱七八糟的心事,她反正挺高兴的,白得这么多壮劳力,立即把农具分发下去,宣布:“今天你们先好好把茅草房子盖起来,明天正式开始干活,你们现在有六个人,那就暂时分为两组,一组三人。”
明溪指着二狗、矮子和栓子,“你们三个,负责清理荒地上的石头。”
然后她又指向胡铁、阿贵和麻子,“你们三个,负责把石头敲碎。”
胡铁皱眉,“敲碎做什么……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