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定注意,貊庠偷偷凑近老巫婆,只用两人才可以听见的声音问道:“老巫婆,水神他为什么通过我找你,你们之间有事儿啊,老巫婆,你秘密挺多啊!”
老巫婆抬眸深深瞧向貊庠,她扯了扯枯干的唇角,神色略显僵硬,沉默了很久,她移向不远处的凛,发现他垂在身侧的手,紧张的一下握紧,骨节根根泛白,脸色一瞬之间变得阴沉如雷云,下一瞬,便要电闪雷鸣。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浑身如遭冰冻,到了此番地步,他竟还在担心自己,又要害貊庠吗?
可是那只有一次就够了,她也曾不愿,可是一切都注定于事无补,注定她会死……
老巫婆苍白的脸色,尽力凝出一丝如常,“你是担心什么,水神已经都说过了你们之间发生的一切,他不会追究你,所以,你不必担心什么!”
老巫婆刻意曲解貊庠的话,知晓她现在最在乎的不过是活着罢了!
其余的,她那么聪明,知道自己不说,铁定是不会沾染上身,果然,貊庠得到答案后,想了一下,便退开了一步,“那老巫婆,多谢了,你们慢慢聊。”
夏衍紧紧盯着貊庠的那一张脸,那一瞬,在想,他去一趟又有什么关系。
最后,无非都是要解开那情蛊的……………
貊庠连连退了几步,就在绕过凛折身离开时,他单手抓住了貊庠的手腕,眸色里满是深旎,“你去哪儿,我可以一起去吗?”
“……”貊庠瞪大眼睛,诧异的脱口而出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同老巫婆什么关系,但是,趁着现在她正对你愧疚,你要找她给你治疗啊!”
温蕴一愣,辗转也顺着说道,“爹爹,你就听娘亲的话吧!”
凛上前一步,将脸埋在貊庠的左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伤口又疼了的干系,他直觉好累,语气哀求道,“我好困,可不可以,只睡一会儿就好了!”
“哎……”貊庠本能反应的伸出手,作势就要推开,他们两个可还没熟到要靠着她昏过去的地步吧,可是看到温蕴焦急万分的一双眼睛,却生生停在半空,最后转而放在了他的腰上,扶着他,冲着老巫婆道,“你快来救人了,你不是欠了他吗,刚好偿债。”
“爹爹,他会事儿的吧!”
温蕴抹掉眼里的泪,喃喃自语了一句,紧着就跑去拉那位原地不动像是僵尸一样愣神的老婆婆,“婆婆,救救我爹,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老巫婆紧绷着心弦,满脑子都是貊庠的那一句“你欠了他,刚好偿债!”
老巫婆勾唇扬起一抹苦笑,这哪能儿那么轻易,就能偿还!
她像是被抽取了灵魂的傀儡,任由温蕴牵着,跟着貊庠来到了二楼的一间房。
直到,貊庠将她推了进去,她才回神,看着躺在床上气息孱弱的凛,将貊庠和温蕴赶了出去。
站在门外的貊庠和啪嗒掉着眼泪的温蕴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最后沉默的也只能等着,她不想哄孩子,心累。
夏衍悄无声息的站在楼下,目光所及是貊庠和温蕴站在一起的身影,俨然一对令人羡煞的母子。
骤然间的心疼,从那位占据了凛身体的将别靠在貊庠的肩上开始,他下意识地只觉很扎眼,不知道为什么,隐隐又很熟悉。
疾步出去,屋外的大雪依旧洋洋洒洒的下着,好像天漏了一样,永远都不会停止。
像极了那日,同她一起坠下虚危山下的骨涧林,一片昏暗无光的林间,她同他一起躺在哪里,也下了一场大雪,那样子的寒冷又宁静……
夏衍捂上不断沉闷的胸口,似乎更疼了,他想,是因为情蛊的关系吗?
可是曳岚说,这情蛊是他所求,可是为什么,她会没有一丝反应。
突然,一股可怕的念头,从他心底深处油然而生,他所求种下情蛊的那人是檀溪吗?
“唔……”喉咙里一下泛起腥咸,夏衍抬手拭去唇角溢出的鲜血,突如其来的感觉到某一种恐慌,“我做了什么……”
“为什么会不记得……”夏衍蹲下身,一双布满血色的眸子一闪清明。
对,中州大虞国,那荒寂千年的禁宫,曳岚说有他需要的答案!
踉跄起身,夏衍一身白衣清雪,那气质依旧一世浮华,他双手紧紧捂着胸口,眉头直直蹙着,恍惚中刚祭起浮生剑,欲要御剑行至中州。
却见雪中一袭黑衣女子,踏雪而来,卓越身姿,英气逼人,一头墨发如缎,长直腰际,一张脸,白皙肤脂,五官周正中带着一丝丝睥睨之气,周身散发着徐徐阴寒,如是从八方巨海深处的地狱里走来,却是清丽若是白莲之息。
夏衍凝神伫望,惊讶出声,“寄染!”
寄染抬眸隔着雪幕重重望去,那近在一步之遥的男子,开口问询道,语气温和,近乎没有什么架子,端着自己,她道,“殿下,您去哪里,我听说您在虚危山,便赶来了,所幸,您还在这里!”
其实,她只是跟着将别罢了,将别又跟着他们,而她怎能又找不到水神!
夏衍收起剑,敛起情绪,显然并不想同她多说,他们之间可并不怎么熟悉,冷冷只道,“中州,大虞国!”
寄染神色一瞬变化莫测,想要说什么,始终却张不开口,低下头沉默不语。
“你来这里是想要找将别,你是他什么人?”
他不是那个女人的丈夫,温蕴的爹爹吗?
可是,他也曾听说,寄染为他与贺槿不惜反目,大战枉死城。
寄染略显僵硬,苦涩一瞬涌上心头,摇了摇头,答非所问,“……殿下,去中州之前,您还是去一趟枉死城,我有一些放置了千年,绞尽脑汁也办不到的事儿,需要您来助我了结。没有什么大事儿,就是关于一群怨鬼恶灵之事儿!”
“你的事儿,与本神何干!”夏衍拒绝,只因此刻他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寄染凝眉,犹豫半晌,知晓此时要说些什么方才可以请的动他,她语气诚恳,“殿下,同我去一趟枉死城吧,寄染知晓您为何去中州,他们也是中州之人,您要寻的答案,或许他们会帮的到您!”
“寄染……,你们究竟知道些什么,为何都要瞒着本神?”夏衍的呼吸一窒,目光冷冰冰的盯这寄染,本就在发疼的心脏,因为他们的隐瞒陡然生腾起一股温怒,更加痛苦起来,“你们到底知道些什么?”
寄染叹了一口气,神色错综复杂的看着夏衍,僵了许久,还是略带情绪的说了句,“是殿下非要如此!”
“你们都在说同样的话!”夏衍无力一笑,不达眼底,“最好别让本神抓住你们说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