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齐皇城，从城门一直走到皇宫。这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威严气魄。没有了严密的守卫。比以往变得更加死气沉沉。
乾军已然攻城，刘以把所有的人都派上了城墙。在皇宫之中都只剩下了零星的守卫。
东齐朝堂，自从乾军开始攻城。这里便再也没有举行过朝会，昔日人满为患，人声鼎沸的朝堂，尤其冷清。
刘以一个人走到了朝堂，独自慢慢走上御台。坐在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他看着如今空荡荡的朝堂。
眼前浮现着武百官朝圣天子的场景，耳边回响着那山呼海啸般的浪潮。
他在这里，在这个位置坐了十多年，看了十多年，听了十多年。
这间大殿，这个位置，走进过无数人，出去过无数人。坐下过许多人，有许多人没坐过。但终究走了，离开了这里。
他转眼看着大殿，看着身前的御案。
他不是第一个，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个。他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但他想大概率是没有了。
正当刘以神色黯然，感慨油然而生时，一名侍者走进了大殿。
“陛下”
刘以从黯然神思之中回转过来，看向侍者。
看其独身一人，不由眉头微蹙，问道。
“朕命你去找太师，你为何独自一人回来？”
刘以问话的同时，心中也不由得涌现一股悲凄之感。连他的老师也要离他而去吗？！
侍者回答道:“启禀陛下，奴才确实去找了太师。但太师府上的人告诉奴才，太师已经带人上了城墙。”
“所以奴才才回来禀报陛下。”
刘以闻言心中涌现一股希望，却用眉头紧蹙。希望是因为他的老师还没有放弃他，眉宇间的忧愁是因为担忧。
“太师是官，是谁允许太师上城楼的？”
“他们怎么敢让朕的老师亲临前线？！”刘以严肃道。
“回禀陛下，并非是他人让太师上城楼的。”侍者道。
“太师的家人告诉奴才，自从乾军围城以后，太师自感国家一致，危亡之时，时朝廷俸禄，自当忠君之事，为国尽忠。”
“所以太师是自愿带着家仆上城楼的。”
刘以闻言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悲怆。
“看看吧，我东齐还是有骨气的，太师不愧是朕的老师。他为朕的江山增添了骨气啊！”刘以痛心说道。
“真应该让那些平时自诩为忠臣的人看看，谁才是我东齐的忠臣！”
到了此等时刻，之前被笼络的朝中各世家。此刻也早已分崩离析，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全然不顾江山社稷已到危急存亡之刻。
“陛下，那奴才还要去城楼上找太师大人吗？”侍者问道。
“不必了”刘以的脸色此刻以寒如冰谷。
他原本想找高纬来，也只是谈一谈话。诉说一下在这最后时刻，师生之间的最后话语。做一下最后的嘱托。
可是在现在看来却是不必了，他们心中的想法都是相同的。
国将沉沦，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国家命运与自身骨血相融，既然国家将亡，又何惜此身？！
“你去吧”刘以对侍者说道。
“陛下……”侍者有些诧异
因为听刘以的语气，这一句去吧，不似平常之意。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是最后时刻，你们只是一些不起眼的小角色。乾军不会为难你们。”
刘以深深叹了口气，道:“这御案之上还有一支玉笔，待会儿你自行拿走吧。”
“这些东西就算是这个即将灭亡的王朝给你们这些奴才最后的报酬吧！”
他刚才已经注意到了他之前放在御案上的玉圭，已经不翼而飞。
刘以再无心责怪谁，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明白，那一刻已经不远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为这个王朝陪葬的，所有人都已经在为自己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