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火焰好似灼烧殆尽一般,宇煜强迫自己挪开视线,又闭上了眼睛,至始至终没有开口,而是轻轻的抬了一下手。
孙德权看到手势,也立刻端正了自己的表情。
“皇上起驾祈阳宫!”
柳浅浅狼狈的起身,避让。
皇上的侍从路过她时,她的脚步一颤就向后倒去,幸好背后的宫墙接住了她的身体。
她曾经问过母亲,为什么绝代如她娘亲,这么一个能能武,又天姿国色的人会嫁给爹爹。
她母亲在信中回道:
浅浅,你要记住,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百分之百与你契合的。
也许是容貌,也许是性格,也许是行为举止,也许是兴趣爱好,也许是志向抱负……你要知道吸引你的是什么。
你爹爹也许容貌不比金陵城里的翩翩公子哥,但他是娘亲见过唯一一个真性情的人,他有勇有谋,又有情有义,又心系苍生百姓……
……
她还记得小时候,见过太多次,母亲与父亲置气,父亲掏空心思去哄的场景。
所以当她决定来跟皇上道歉的时候,她竟脑袋空空,总不能……她学爹爹的样子装傻充愣吧。
也是活该吧,自作聪明。
她最初把宇煜这个人记在了心里,就是因为柳府前的一瞥。
他少年英姿,银枪飒爽。
第二次,便是在登基大典前夕,他带着一队人骑马走在街上,有几个不长眼的刺客,怒斥他“弑父杀兄”。
他仅凭一人打退刺客,片叶不沾身。
却为了护住路边一个老人,硬生生挨了一刀,还关切的问老人有没有事。
少女心事,她也许那时候就把人装进了心里。
只是这份感情,如今才生根发芽,长出了大树。
柳浅浅知道的,自己没有那么抵触进宫,因为她要面对的人是他。
只是她顾忌后宫美人众多,她又凭什么让他留情?
只是没想到她获得了好运的眷顾……
可惜这个眷顾有些短暂……
柳浅浅将自己全部托付给了身后的红墙,眼泪争先恐后的向外涌出。
要是一开始就与皇上坦诚,是不是现在的场景就不一样了?
万事难买早知道……
她该怎么办?
她知道自己做错了……
“哭什么?”
一声低语炸响在她面前,不像问句,倒向一句陈述。
紧接着是熟悉的龙延香。
所有的光亮都被这个身影遮挡住,柳浅浅猛的抬头。
她对上的是那双深邃到滚烫的眸子,烧的她遍体凌伤。
宇煜站在他的面前,整个人被阴霾笼罩,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威严令人颤栗。
尽管柳浅浅心底五味杂陈,各种情绪涌在一起,却唯独没有恐惧。
“皇上……”柳浅浅张了张嘴,好似说了两个字,却是无声。
宇煜静静的看着她,好似暴雨前的宁静。
柳浅浅来不及调整自己的表情,也来不及抹干脸颊上的泪水,甚至来不及说出自己心底的话……
……就被面前的人狠狠拥进了他的怀里。
她的后背从冰冷的墙面变为一双有力的手臂,牢牢的禁锢住。
柳浅浅如梦初醒,摸着暗金色的龙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抓紧。
如果这是一张牢笼,那么她也不想再放开了。
“朕该拿你怎么办?”
只是一句低叹,却像是把两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自从孙德权喊完那句“摆驾祈阳宫”,皇上的轿辇径直的朝前方走去。
那抹倩影仍然在他的余光里待了很久,直到轿辇走出足够远的距离,才彻底消失。
那团火焰好似灼烧殆尽一般,宇煜强迫自己挪开视线,又闭上了眼睛,至始至终没有开口,而是轻轻的抬了一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