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吃完早饭,天空依然阴沉沉的。雨也还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昨晚已经下了一夜的雨,汝河里已经涨满了水,整个农田也是雨水漫灌。
坤龙穿好簑衣,戴着斗笠,手拿锄头,要去出工。农场农工有句名言,农田就是农工的工作场所,就是天下刀子,没有命令你也得在工作岗位。
所以顶风冒雨工作是家常便饭的事,坤龙更不可能有其它奢望。
他望着飘落着雨帘,心中还是多么希望能够不出工,坐在家里的写字台前,学习点农业科学知识,尤其是他通过结识徐智明专家后,他有看不完的,也有解不完的迷。
但没有接到不出工的命令,他还得去田头上工,别以为下雨就没有事干,农家人说闲也闲,说忙也忙,你别以为下雨没事干,开沟排水总可以吧!你就别想闲着。
坤龙心中虽存有幻想,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走进了雨中,向着农田方向走去。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喊他名字的声音,:“杨坤龙,你站住。”
坤龙回首一望,是胡队长,只见他也是身穿簑衣,头戴斗笠,手提锄头,战天斗地的全身武装,正向坤龙急急赶来。
坤龙停下脚步,望着急匆匆赶上来的胡队长道:“队长,这下雨天能不能休息会儿,等雨停了再出来行不行。”
胡队长说:“这就是我们种田人的命,想下雨就有休息,只有坐办公室的人才有哪福份,咱们这些人想都不要想,除非场办公室来通知,开会或者学习,才有坐下来的机会。不过你小子运气来了,县里要举办杂交水稻制种培训班,陈记准备让你去。”
坤龙一听,浑身的热血立刻向头上涌,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怕是队长找他穷开心,因为他知道胡队长这人,有时候很正经,有时候又显得很不正经,他仔仔细细盯着胡队长的眼晴,似乎要看透他今天是否是正经还是不正经。
胡队长脸上露满了笑容,两排黄牙齿都仿佛也在笑似的,“别这样看我好不好,我说的是真的,没有骗你,是陈记亲口对我说的,这还能有假。回去吧,去准备准备,下午就出发,明天就正式上课。”
坤龙听到胡队长的话后,心中所有的疑虑和犹豫瞬间烟消云散。他激动得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仿佛找到了久违的希望之光。
他忘情地把手中的锄头一扔,那锄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终落在了湿润的泥土上。
坤龙像是一头被释放的猛兽,扑向胡队长,一把搂住他的腰,用力往上一提。胡队长的身体突然腾空而起,双脚离地,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在这一刹那,两人的斗笠都因为剧烈的动作而从头上掉落,滚落在泥泞的地面上。
胡队长大叫起来,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慌和责备,“你是不是疯啦,快把我放下,别把我淋病了。”他的声音在雨中显得有些颤抖,显然对坤龙的突然举动感到非常意外。
坤龙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能给胡队长带来了不便,他急忙将胡队长轻轻放下,双脚重新接触地面。
胡队长站稳之后,坤龙立刻弯下腰,帮他捡起斗笠重新给他戴上。斗笠上沾满了泥土和雨水,但坤龙的动作却异常小心,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
然而,坤龙自己却没去捡那掉落在地的斗笠,他缓缓抬起头来,望向那无尽的苍穹,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那声叹息里,蕴含着无数的无奈与悲伤。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任凭雨水如注般落下,与他眼角滑落的泪水交融在一起,顺着脸颊肆意流淌。
他的眼眸深处,弥漫着一层挥之不去的迷茫。那是一种对未来的不确定感,如同迷雾一般笼罩着他的心间。他不知道自己是兴奋还是悲哀,积压在心头的烦愁仿佛一下子得到释然。
雨水无情地敲打着他的脸庞,冰冷而刺骨。然而,他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似的,依然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雨水仿佛化作了一股清泉,为他洗净身上的尘埃,同时也在试图冲刷掉他内心深处的苦楚。每一滴雨都像是一把刀,深深地刮掉他过去疼痛的灵魂。
坤龙就那样站在雨中,一动不动,宛如一尊孤独的雕像。他的身影在雨中显得如此渺小,如此脆弱。
风雨无情地吹打在他身上,似乎要将他彻底摧毁。但他依旧坚强地站立着,用沉默对抗着命运的不公。
他的内心曾经虽然痛苦万分,但他知道,只有经历过这样的洗礼,他才能变得更加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