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奕匡赶来了,而且还是来帮他们的,这让一众公使们顿时都来了精神。
奕匡现在在大清国可是位高权重,深得慈禧信任的重臣,想来,眼前这个清国将军是不敢得罪这样的权贵的。
有了这个铁帽子亲王相助,护卫使馆区的那些各国士兵们,也极有希望同他们一道得救,再也不用去渡过那令人煎熬的俘虏生活。
只不过,随着“砰”的一声,滕毓藻重重一拍座椅的扶手站起身,这些洋人公使的心中顿时都不由一凉。
让滕毓藻愤怒的是,这个奕匡不经自己同意,就擅自做主要释放使馆区的洋人军人,甚至还竟然敢打伤自己的人,完全就是无视自己这个北洋直隶军务总办的存在,至于负责京城防御的这个临时差事,那就更不用说了。
滕毓藻一脸怒色地扫了窦纳乐等人一眼,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说道。
“窦纳乐爵士,你们既然见到我了,咱们也进行了坦诚的交谈,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你们也该抓紧出城了,否则一旦天黑下来,伱们很有可能被你们的人误伤。”
“他娘的,谁他娘的这么大的狗胆,竟敢打老子的人!”
刚刚来到户部衙门的前院,远远就听到外面街道上传来刘十九的怒骂声。
紧接着就听到一个干枯沙哑的苍老声音气急败坏地喊道,“来人,给本王掌这个狗贼丘八的狗嘴。”
然后就听到两声惨叫声响起,随后又是刘十九恶狠狠的咆哮声。
“来人啊!竟敢纵奴行凶,当街殴打朝廷命官,这还翻天了,把这个老狗的轿子给老子砸了,谁敢阻拦,都给老子打断他们的狗腿。”
再然后那个苍老的沙哑嗓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早已没了方才气势汹汹的底气,代之而来的是紧张恐惧的声音。
“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当街打杀朝廷官兵,侮辱本王,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难道这京城之中没有王法了吗!”
听着这外强中干的声音,滕毓藻知道这应该就是奕匡了,今天他遇上了刘十九,算他倒霉了。
滕毓藻迈开步子,大步走出户部衙门大门。
户部衙门大门外,戒备森严。
不仅台阶上下站了一排端着上着雪亮刺刀步枪的前锋军战士,甚至在台阶上,正中央的位置,还架着一挺挂着长长弹链的马克沁重机枪,弹链上粗大的铜壳子弹,在夕阳余晖照耀下,闪耀着赤红色的光芒。
这光芒任何人见了,都会感到脊背发冷。
台阶下面依然还有一排端着步枪的战士,将户部衙门的大门遮挡得严严实实,任何人想要硬闯上台阶,都会首先面对他们锋利的刺刀。
宽敞的街道上,靠着对面的街边,蹲着一长溜穿着各式服装的人,这些人中,有男有女,有西装革履和穿着坦胸露背西式长裙的男女洋人,也有拖着辫子,身穿马褂、长衫、中式衣裤、或者西装的国人男女,甚至还有洋人和国人的孩子。
这些人虽然穿着不同,可有一点是完全相同的,那就是不管他们穿着何种服饰,也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或者是孩子,他们身上的衣衫都布满褶皱、邋遢不堪,而且人人脸上布满疲惫之色。被围困在面积不大的使馆区,每天又要担惊受怕,甚至许多人还要拿起武器抵挡义和团的攻击,即便是最讲究仪表的西方所谓的绅士和淑女们,也不会再有人有心思把时间和精力花在这上面。
街道正中,一群头扎红巾或者黄巾的手提寒光闪闪的大刀的义和团青壮们,早已经收起满脸的兴奋之色,一个个正伸长脖子看向街道的一端。
站在台阶上,滕毓藻也把他的目光看向街道的另一端。
那里一大群人堵在大街上,在这些人的旁边,又有一长溜穿着各式军装的洋兵,只不过这些人都已经没有了武器,正被一大群端着步枪提着大刀的前锋军战士和义和团的人在看押着。
只是这些俘虏们,此刻所有人也都吃惊地看向街中间。
街道上,头上还缠着绷带的刘十九,军装的袖子早已经挽起,正一手掐腰,一手提着他的鬼头大刀,恶狠狠地地瞪视着一个不住后退的干瘦亲王服饰的老者。
随着那老者不住后退,围在他周围的一大群戈什哈和家奴打扮的人,也随着那老者不断后退,并无一人敢上前替那老者遮挡。
这干瘦老者,应该就是奕匡无疑。
在刘十九和这个亲王服饰的干瘦老者中间的街边,躺倒着两个家丁模样的人,只不过,这两人躺在那里都一动不动,好像早已经断了气一般。
而在他们身旁的街道上,一群义和团的青壮,已经将一架亲王专用的舆骄推翻在地,正在用他们手中的大刀对着那架舆骄乱砍乱劈。
在刘十九身旁,还有两个前锋军战士似乎是头上刚刚受了伤,正在由几个战士在帮他们包扎。
很快,就有回头寻找退路的一个家丁,发现了站在台阶上的滕毓藻和他身后的那一群洋人,然后那个家丁忙挤到捞着到了奕匡身边,说了几句什么话。
奕匡这才回过头来,看到滕毓藻站在台阶上只是看着这边,并没出声制止他的部下和义和团的人,这让奕匡不有怒火万丈,在这京城里,甚至就是整个大清朝,敢如此无视他庆亲王威仪的人,这还是第一份。
奕匡用力推开身边试图搀扶他的几个家奴,迈开步子,气势汹汹地向滕毓藻这边走来。
按照清廷的规矩,奕匡这种铁帽子亲王,在朝廷里是超品的一等一的尊贵品序,不要说滕毓藻这个正二品的武职,就是李鸿章、张之洞、刘坤一这样的位高权重的封疆大吏,就算是权倾朝野的载漪,见了奕匡也要降阶相迎。
更何况,即便滕毓藻的太子少保、兵部尚衔的伯爵,在奕匡这个铁帽子亲王面前,论身份尊崇,也是远远不够看。
只不过,滕毓藻依然没有移动半步,更不要说降阶相迎了,这让大步走来的奕匡更加怒火中烧。
本准备靠近一些,可站在台阶前的那些端着步枪的前锋军战士们,受到刘十九的鼓舞,根本就不理会他这个亲王,端着上着刺刀的步枪,并没人给他让开道路,相反面对他的几个战士不仅眼中喷射着怒火,还将他们刺刀的刀锋指向了他的胸膛。
气得奕匡伸出哆嗦的手,指着台阶上的滕毓藻怒声喝问,“你可就是滕兴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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