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靖海点评完各部队的训练情况,然后又说道。
“自从有传言说,洋鬼子破城后会给他们被杀的洋人复仇,要屠城,城内九成百姓都已经离开天津城,为了帮助一些贫困百姓离开,给百姓无偿发放的粮食都已经足额发放了,城中余下百姓,主要是一些给咱们制作军装和研磨药材,以及一些大户人家留下看守房屋财产的仆人。”
“只不过,咱们制作止血消炎的药材数量严重不足,目前已经停工,连同制作军装的人,昨日也已经分批撤离。”
“对于来不及运走大宗存粮的粮商,他们的存粮都已经被《华贸商行》收购,目前存粮已有数千万斤,宁星普正在安排人每日运送,粮食全部运走估计还需要十余日。”
那个所谓的传言是滕毓藻安排人放出去的,历史上天津城的百姓开战时暂时离开天津城的只有极少数人,在联军破城后,曾经在搜捕义和团时,大肆烧杀抢劫,有资料说,破城后,被联军杀害的军民百姓有十万余人。
滕毓藻不想再看到这样的惨剧在他面前发生,所以,早早就安排人散布联军将会屠城的传言。
这个传言还是很有威慑力的,百姓从裕禄离开天津第三天就开始陆续撤离了。
撤离天津城最困难的,其实并不是那些百姓,而是那些大家族和大商人,尤其是那些贩卖大宗商品的商人,最典型的当属粮商,他们的货物想要运走就要有大量车辆和人力,人力还好办一些,只要花钱雇人还是不成为题的,可要想雇到车辆可就艰难了,因为几乎所有人都需要车辆。
许多商人富户都来找滕毓藻求助,滕毓藻倒是很想收购这些粮食,他不想看到这些粮食最终成为联军的军粮,可滕毓藻手中并没有那么多钱。
而且,即便滕毓藻的那些被李玉林带走的巨款在手边,他也不敢拿出来收购这些粮食,那样他很难解释这么大笔钱款的来源。
滕毓藻无奈,只好派人快马去向裕禄求助,对于肯为他坚守天津城的滕毓藻,裕禄自然是有求必应,只不过他也没有大量的存银在手中,只好以总督衙门的名义,给了滕毓藻一纸,言明直隶总督衙门收购这些粮食,只不过,现在没钱,要等到战后才会把钱给付到这些商人的手中,相关事宜全权交给滕毓藻来具体办理。
而且,这大量粮食,也要滕毓藻妥善安置。
粮食自然不能留在天津城,就找到在为前锋军积极奔走募款的《新泰兴洋行》买办宁星普,二人不知如何商议的,第二天宁星普就辞掉《新泰兴洋行》买办的差事,成立一家名叫《华贸商行》的公司,开始将这些粮食运出天津,连同他为前锋军募集的十多万银两,滕毓藻也一并交给宁星普带走。
此时还没有磺胺这样的消炎药,医治伤员只能用中草药,前锋军需要大量的止血消炎的中草药,现在极为短缺。
卫靖海汇报点评完,滕毓藻又询问了一些各部队存在的困难,然后就让众人回去抓紧备战。
滕毓藻也回到他的住处休息,只不过,第二天一早就又得到侦查人员传回来的消息,在遭到联军炮击后,武卫左军随即就开始撤离驻地了。
由于武卫左军的撤离,让水师营人心不稳,在抵抗了半宿后,被联军攻破,水师营里的清军也已经撤往北仓。
“轰轰轰”猛烈地炮弹爆炸声震耳欲聋,炮弹不断在黑暗的城墙上和城内炸响,城上城下火光闪闪,炸起的砖瓦石块飞射四溅,天津南城城头上不断有负伤的将士被抬下去。虽然联军炮击时,只有少量官兵留在城上警戒,其与士兵都在城墙下的炮击死角待命,可密集的炮火还是让前锋军付出不小的伤亡。
虽然是在夜里,可密集的炮弹还是不断落在城头上,爆炸声中滕毓藻躲在城上沙袋堆起的一出掩体里,手举望远镜正在观察着联军的动向,从炮声中判断,参与炮击的大炮要超过二十门。
城内不断打出的照明弹,让进攻的联军暴露的一览无遗。
滕毓藻刚刚躺到床上,就得知租界的联军出动的消息,只得急匆匆跑到城头,他必须要掌握联军进攻的准确情况。
按照滕毓藻的观察,进攻南城的联军有英日美法四国军队,其中中路是拖着一门小口径火炮的两千多名日军,右路是近千法军,而靠近滕毓藻这一侧的左路是由一千多英美联军组成。
“老师,你真是料敌如神,东洋小鬼子还拖着大炮呢,看来他们就是想要炸开城门。”
一旁的吴佩孚,语气兴奋地说。
紧挨着滕毓藻在观察敌情的胡殿甲也佩服地说,“兴甫,你真是神了,两侧的洋鬼子只抬着两三架云梯,哪里像个攻城的样子,真那咱们当成你捏的,看来他们就是如伱所说,准备从城门突破。”
胡殿甲感慨地说,“说你料敌如神,并不是恭维你,看来咱们的准备没有白费,我今天才算真的明白,你为什么连战连捷了,同你相比,我还真差的远了。”
滕毓藻并没理会吴佩孚和胡殿甲对他的恭维话,一边举着望远镜在观察一边语气平淡地叮嘱胡殿甲,“选青,告诉你的人,不要慌,按照计划行事。”
“没问题。”
胡殿甲用手一拍城垛,“我已经命令城上的部队不得使用重机枪,只准他们使用步枪,在洋鬼子进到百米内才可瞄准射击。”
胡殿甲说完,就催促道,“兴甫,城上太危险,咱们还是下去吧,下面才是重头戏呢。”
“不必,我们这里不是他们炮击的目标,而且他们的炮击很快就要停止了,我就在城上指挥。”
联军对城头的炮击很快就停止了,因为他们的部队已经接近城墙。
进攻的联军初时还很谨慎,可眼见城上一点动静都没有,渐渐胆子大了起来,在军官的呼喊命令下,许多人甚至直起腰快步向城墙靠近,只有中路的日军这一路反倒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