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翎月蹙着眉,百思不得其解,怔怔抬眼看向铜镜中的自己。
沈氏说的不错,她确实天生一张芙蓉面,打小就好看,十来岁时,更是出落的楚楚动人。
论容貌,论身段,放眼整个京城贵女圈都是翘楚。
眼尾那一粒朱痣,更添几分妩媚。
可是再如何国色天香,也不至于能让坐拥后宫无数佳丽的帝王,就这么守着她一个人过日子吧。
偏偏……他好像隐隐有这样的表现。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姜翎月打了个激灵。
她震惊于自己竟然还会这样想。
果然,就算她已经决定此生不沾染情爱,但人非草木,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那人明晃晃的偏爱,到底还是让她不自觉间便开始自视甚高起来。
就像前世她被诊出体内有毒,年轻帝王勃然大怒,为了她大动干戈,下令彻查,前朝后宫皆风声鹤唳。
除了处理政务外,那段时间,他日夜陪在她身边,恨不能时时抱她入怀。
言行举止都是毫不掩饰的紧张和心疼,让当时的姜翎月笃定他对自己情深义重。
不怪她生出这样的错觉,因为皇帝那双温润的眼睛里面满是情意,实在太能蛊惑人心,每每看着她的时候,就好像在看自己认定的爱人。
透着股非她不可的坚定。
不过犯傻,一次也就够了。
吃一堑长一智,她都不止是吃一堑了,她甚至丢了条命进去,当然不能再傻第二回。
姜翎月警醒起来,死死的盯着眼尾那颗朱痣,告诉自己一定要时刻认清自己算是个什么东西,绝不能在迷失进去。
当天下午,她无视钱嬷嬷话里话外的暗示,没有如往常般去广安殿送糕点。
甚至她都没进小厨房。
十分悠闲的在宁安宫翻了一下午的话本子。
…………
而另一边的广安殿内。
早朝过后,祁君逸传了几名肱骨大臣们进房议事。
这一议很快到了午膳时分,君臣便又共同用了午膳,一直到了下午,臣工们退下后,祁君逸揉了揉酸胀的眉心,站起身走到窗前。
此时的殿外夕阳西斜,已近黄昏,落日余晖染红了天空。
祁君逸抬眸静静的望着天色,神情莫测。
……一天快结束了,那姑娘还是没来。
她不会不知道他昨夜摸黑过去了。
这场他们彼此心知肚明的别扭,他给足了她脸面,没有让她来委曲求和,就被他主动缓和。
她只需要踩着他铺好的台阶走下来,他们便能恢复如初。
……但她没踩。
她对所谓的台阶不屑一顾。
昨夜的事他没有下封口令,朝野内外、后宫上下都知道他如此离不开她。
只有本尊置若罔闻。
很明显,她在糟践他的心意。
至少是在无视他的心意。
真是好大的胆子。
这胆子,可比前世大了不止一丝半点儿。 前世再如何,她装也得在他面前装出个笑脸。
而现在……
刘榕正好进来奉茶,见他看向窗外,周身气息冷凝,心中有些明悟,急忙躬身道:“陛下,宁安宫钱嬷嬷先前派人来过了,道是婕妤娘娘今儿疲乏,窝在殿内歇息了一天,连小厨房都没进去,并非有意不来。"
闻言,祁君逸侧头瞥他一眼,“你说…朕是不是太惯着她了?”
……这我哪里敢说。
“陛下息怒,”刘榕一脑门汗,小心道:“娘娘必定不是有意不来的。”
息怒……
祁君逸品了品这两个字,垂下眼不再说话。
当夜,御驾没有去到宁安宫。
这也是姜翎月侍寝后的第一次,皇帝丢下她,独自宿在承明殿。
不过,结合昨夜皇帝就寝后都要连夜赶去宁安宫的事,阖宫上下有脑子的都知道,他将宁安宫的宸婕妤看的有多重。
后宫妃嫔们根本不敢奢望这一时半会儿的,姜翎月会失宠。
两人大概闹了什么小别扭,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