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谷大用来了。”
袭封王位,本来是好事情。
但因为担心会出其他变故,所以这段时间府里上下一直是战战兢兢的,根本就不敢有任何庆祝的举动。
整个王府中,最镇定的就是朱厚熜了。
朱厚熜这种临危不惧、平静淡然的性子,让袁宗皋他们非常佩服。一个只有15岁的少年人能够如此镇定,在袁宗皋他们眼中,这就是“王者气度”。
离上一次宣旨过了十天左右的时候,黄锦哆哆嗦嗦的来到了朱厚熜身边。
张佐是朱厚熜老爹的伴读太监,而黄锦就是朱厚熜的伴读太监。从小就跟着朱厚熜一起长大,和朱厚熜的关系莫逆。因此黄锦在兴王府的地位很特殊,就是张佐也不会随意的对待黄锦。
兴王府在安陆,是一个特殊存在。
黄锦作为兴王府唯一的接班人朱厚熜的伴读太监,自然也是与众不同的。但他这一次来见朱厚熜,说起谷大用的时候,却是提心吊胆。
“谷大用?在哪里?”
“已经在承运殿候着了。”
“去请袁大人和张奉正跟孤一起去承运殿。”
“是。”
朱厚熜心里很是激动。
谷大用的到来,已经是很明显的信号了。朱厚熜当然不会认为,谷大用是一个人过来传旨。这可是涉及皇位传承的大事情,内阁、六部、勋戚、内官都会出现,不可能只是交给谷大用一个太监。
但如此重要时刻,谷大用亲自到来,已经是一种信号。
“殿下。”
朱厚熜在途中见到了袁宗皋和张佐,两个人立马对着朱厚熜行礼。
两个人都是忧心忡忡,紧张兮兮的。袁宗皋很担忧的道:“殿下,这个关口上,谷大用来王府,咱们应该谨慎对待。要不让张奉正先见见谷大用,看看他到底是什么
意思?”
谷大用,凶名赫赫。
当朝“八虎”之一,当世权阉,正德皇帝的宠臣。大太监刘瑾未诛前,谷大用曾提督西厂。
说起西厂,是正德朝早期最威名赫赫的特务组织,有段时间威势甚至超过了锦衣卫和东厂。西厂最牛气的时候,不少官员动辄就是抄家灭族。这些特务组织在大明朝,不仅仅是百姓害怕,官员也害怕。
刘瑾权势巅峰的时候,内厂、东厂、西厂、锦衣卫都听命于他,威势让那些官员胆寒,内阁阁臣、六部尚都要退避三舍。不过刘瑾被诛,西厂跟着内厂撤销。谷大用因为依附刘瑾,虽也受到了牵连,但依旧受正德皇帝的宠信。
后来正德皇帝想要继续用谷大用,甚至想过让谷大用掌印司礼监。但深受刘瑾迫害的官员,是绝对不能同意谷大用起势的,看到谷大用他们就想起当年让人胆寒的刘瑾。因此当时的内阁首辅李东阳极力反对重用谷大用,所以谷大用才没能够成为司礼监掌印太监。
明清时代,皇帝的权力是很大的。
皇帝想要用谁,底下的人就算是反对也没什么用。谷大用就是如此。不管内阁那些阁臣和其他朝廷重臣怎么联合反对,都没有任何用处。对于正德皇帝来说,谷大用就是他最信任的太监。
正德六年 (1511),河北爆发刘六、刘七领导的农民起义,武宗以他总督军务,与伏羌伯毛锐、兵部侍郎陆完率京营镇压起义。在起义军的打击下,谷大用开始征调辽东、宣府、大同、延绥四镇边军入操京师,号称“外四家”,开了调操边军的先河。
而正是这一次镇压刘六、刘七农民起义,让谷大用得到了正德皇帝更多的信任。
平定起义之后,正德帝封谷大用的弟弟谷大亮为永清伯。而在此之前,已经封
谷大用的兄长谷大宽为高平伯。还有谷大用的那些所谓义子,一个个都冒领军功,拿到朝廷的爵位,朝廷的赏赐。
这样的谷大用,在朝可谓是权倾内外,专横跋扈。正德朝的那些阁臣,面对谷大用这样的权阉,也都无计可施,只能力求自保。
要不是谷大用有一个“曾经依附刘瑾这个权阉”的污点,以正德皇帝对他的宠信程度,他可能早就成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了。
这是一个真正的权阉,一个权势赫赫的权阉。
这样的一个权阉来到了兴王府,袁宗皋和张佐他们都是非常担忧。
本身谷大用这种级别的权阉就不会随意出京,就算出京也不会偷偷摸摸,当然更是不应该直接来到藩王府邸。藩王和内官,这可是完全平行的两个地方。藩王如果和宫内内官过从甚密,被揭发出来那就是大罪名。
更不用说谷大用不仅仅是权阉,还是一个声名狼藉,在民间受到唾骂的权阉。这样的权阉现在就在兴王府,稍有差池,兴王府都有可能被倾覆。
“是祸躲不过。”
朱厚熜摇头,长舒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和袁宗皋、张佐担忧谷大用的到来会给兴王府带来倾覆之祸不一样,朱厚熜紧张的是,这一天终于要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