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有微光划破苍穹,江匀珩便醒了,这是他十几年来的习惯,不管前一天发生了何事都会在破晓时醒来。
今日是他唯一一次没有在醒后立刻起身,怀里搂着睡得安宁的人,他不舍得动一下。
容宜的脑袋还附在他的胸膛上,隔着衣裳也能感受到她规律呼出的暖暖气息。
江匀珩的唇角勾了勾,满是柔情的眼眸向下望去,便能看到容宜铺在枕上柔顺乌黑的秀发。
他轻轻抬手撩起一缕青丝,感受着指尖柔滑微凉的手感,渴望这一刻能变为永恒。
然而再不舍他也应该要起来了,否则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江匀珩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身体,刚离开一些距离,怀里的人又偏头黏了过来。他的薄唇弧度高高扬起,深邃的眼眸都是明亮的笑意。
容宜被这点小动静惊醒,她先是睡眼惺忪地看了看昏暗的四周,随后又将呆怔的目光落到了江匀珩身上。
“对不起,我吵醒你了。”江匀珩低声温柔地道歉。
他本是不想吵醒容宜的,两人昨夜才互通心意,过了几个小时竟就要经历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别离,他怕分别的场面会让容宜太伤心。
容宜摇摇头,后又细声问道:“大公子,您酒醒了吗?”声音带着刚起床的迷糊软糯。
江匀珩的眼神不自然地往旁边瞥了一下,随后点点头。
“那您还记得昨晚的事吗?”容宜揣着两只手放在胸前,神色颇为紧张地看着他,好似害怕江匀珩昨夜只是耍酒疯胡说的。
“嗯,当然记得。你怕我会反悔吗?”他淡红色的薄唇向上扬起,平日冷肃的面容在此刻变得毫无棱角。
容宜觉得江匀珩骨子里就是一个温柔至极的人,看到他此刻的神情容宜便安心了,她确定江匀珩不会开这种玩笑。
“等我回来,我会娶你,容宜。”果然,他清清楚楚地重申了一遍,还第一次唤了容宜的名字。
容宜的心瞬间被满足感充斥,又喜又羞,脸红得似要烧起来了般,眼眸里的笑意灿如夜空升起的花火。
“嗯。”她清脆地应声。
江匀珩俯首吻住了她的眉心,容宜感受到额间的温热气息,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将唇贴在容宜的额头上,不舍道:“我要走了,你莫悲伤,务必护己周全。抱歉,现在还不能陪在你身边......”
他的声音开始沙哑,强忍着喉头的苦涩继续道:“请你照顾好自己,万事以己为重。因为,你是我珍爱的人,若你遭受伤害,我会心如刀绞。”
容宜搂住他,将自己深深埋进他的怀里。又不敢耽误他太久,片刻便讪讪地松开。
抬起早已被泪打湿的秀容,哽咽地念着:“好......大公子您也是......容宜会等您回来。”
江匀珩将泪如雨下的人紧紧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脑袋安慰,低头眷恋地感受着她的馨香,任由她苦涩浓烈的泪水沾湿衣襟......
白日
江匀燮昨夜在房歇下了,赵紫凝原本以为两人只是不合房,可如今看江匀燮却是根本不打算回这个屋住。
她从未被这般冷落过,讨不得丈夫欢心在大部分世家小姐眼中都是极其伤自尊的事情,赵紫凝也不例外,今日她又是一肚子气。
“把容宜那个丫鬟唤过来,本小姐有事要让她做!”她高声命令碧珠,势必要撒撒气。
碧珠也不喜容宜,甚是得意地将容宜带了过来。
“少夫人好。”容宜行礼问好,眉眼弯弯,温婉柔和的模样。
“本小姐看见院里有不少发黄的树叶,甚是碍眼,你去把黄叶子全部摘了!”赵紫凝的语气娇蛮,无端生事。
容宜却依旧嘴角微微上扬,不带任何质疑地回道:“少夫人所言极是,奴婢马上去摘黄叶子。”
语毕躬身退下,低着头也难掩她眼中的亮色。
赵紫凝感觉甚是怪异,她皱起眉问碧珠:“她是疯魔了不成,干个活为何还这般欢喜的模样?我昨日吓她让她别木着脸,是想让她哭!”
碧珠也不解,但还是本能地挑拨:“小姐,她难道是知道姑爷昨夜也没跟您同房而得意?”
闻言,赵紫凝猛地一摔茶盏,怒喊:“她敢?”
......
院子里的容宜不知正房的对话,正一丝不苟地摘着黄叶子,虽然大公子离开了,可他却让容宜发现自己在世间并非孤身一人,还有着心意相通,惺惺相惜之人。
她以前什么都怕,谨小慎微,可如今她却觉得自己有勇气面对一切,好像什么困难都突然不值一提了。
想到这容宜又难掩喜色,粉嫩若三月樱花般的唇角缓缓勾起……
夜幕降临,赵紫凝派去门口的小厮匆匆回院里禀告:“少夫人,二公子回来了,正往房去……”
小厮话音刚落,赵紫凝便腾地起身,欲要往房去堵人。
为了见江匀燮,她精心梳洗打扮了一番。一袭胜雪的白衣,肩若削成,腰如约素,体态婀娜,灵动可人。
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脸庞白皙,桃腮泛红,好似红白相间的初绽桃花般娇艳。衣袂飘飘,周身散发着鲜花的幽香,一颦一笑动人心魄。
“小姐,您真的太美了,姑爷见着您肯定也会移不开眼的。”碧珠跟在赵紫凝身后夸赞。
赵紫凝自是不怀疑自己的美貌,可是她怀疑江匀燮地眼睛,于是抿着唇不说话,暗暗下定决心不管怎样也要让江匀燮在房里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