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我……”荆鹏涛吞吞吐吐已经语无伦次,安江顺说的两件事他都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事件的两个主人公都与他有着密切的关系,同时这些事情也都发生在他的辖区之内,荆鹏涛若是要死了自己不知情一样会因为其他证据定罪,而且就算是没有证据他同样会被冠上渎职的罪名被罢免。
而也正是因为荆鹏涛发现了这一点,此时他才会如此坚定的死扛着,身为从六品郡尉的他,安江顺不能对其上刑,只能拿出证据证明荆鹏涛确实有违法贪污等行为,或者安江顺有办法让荆鹏涛主动开口。
“下官确实不知道侯三背着下官做了这些事情,下官身为商州郡尉,每日公务繁忙,市场又有市令管辖,下官并不会过多干涉其中,更何况下官身为郡尉主管缉捕盗贼等事,这集市之事更多还是由太守监管。”荆鹏涛这是打算拖张牛路下水了。安江顺把目光转向了一旁旁观的张牛路:“张太守,你就没有什么话要与本官讲吗?”
“回安巡检,这集市名义上确实是下官职权范围,但下官身为一郡太守每日往来公繁多,这集市实则是由市令负责管理收税,下官只需每月查阅核对账本,至于这市场里有什么事情发生,下官确实不知。”
“好一句不知啊,你们以为一句不知道就什么都可以不负责了对吗?”安江顺重重的巴掌拍在了案桌上,张牛路心中一声悲鸣,案桌右腿断裂,整个案桌翻到在地,不过安江顺却全然没有在意,一脚将案桌踢开,然后说到:“既然汝等二人都称自己毫不知情,那就如此吧。”
“千牛卫校尉贺新凉!”
“末将在,请巡检下令。”
“尔等立刻传
商州市令!”
“是!”
贺新凉带着一队千牛卫出了府衙直奔市集而去,与此同时,在府衙后院,彭宇正带着几个侍卫在审问侯三,安江顺从来不会屈打成招,这样的口供太容易翻案了,反正侯三调戏公主的罪名那是实打实的,安江顺有的是时间耗,侯三这种人一看就是那种养尊处优习惯了的人,安江顺只需让彭宇和几个士卒轮番对侯三进行精神轰炸不给侯三饭吃,只给他少量清水维持生命,不让侯三睡觉,用不了一天时间甚至是半天时间不到侯三可能就会撑不住。
“张太守,希望过会儿你也能如此镇定。”安江顺笑盈盈的看向张牛路,张牛路连忙对安江顺回以笑容以掩饰他此时内心的恐慌,此时的张牛路心中并不平静,正如安江顺分析的那样,荆鹏涛所做的一系列事情他都是知情者,而且荆鹏涛每个月都会给他上贡一部分利益,他什么商州太守对自己治下的事情怎么可能毫不知情,只是因为有利益驱使让他刻意的忽略了这些事情,加上荆鹏涛在商州做的小动作尚且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又有利益可拿又不会影响自己的升迁,大部分人或许都会做出和张牛路一样的选择。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贺新凉带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官吏走进了府衙,刚走进大堂还不等贺新凉汇报,来人就直接伏倒在地:“下官商州市令屈成化参见巡检使。”
“屈成化对吧?”
“正是。”
“本官且问你,尔可认识侯三?”
“认识?”
“既然认识,那想必汝也知道侯三所作所为了?”
“下官略有耳闻。”
安江顺嗤笑一声说到:“略有耳闻?这侯三每日你所治理之市场上强收商贩保
护费,你只是略有耳闻?”
“下官不敢欺瞒上官,这侯三乃是郡尉之内弟,下官不过九品市令,不敢与之为敌。”屈成化赶紧回到,安江顺继续问到:“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上报。”
“下官屡次上报,可最后都石沉大海没有了下,加之侯三收取商贩钱财也不算太多,大部分商贩也都不愿意指证,下官一个市令手下只有五六小吏,只好作罢。”屈成化颤颤巍巍的说完,安江顺怒斥到:“好一个只能作罢!”
“汝为大唐官吏不思为百姓商贩造福,看到如此恶行一句只好作罢就行了吗?”安江顺大声对贺新凉说到:“将之待下去,脱去其官府,革除功名!”
“是!”
一脸颓废的屈成化被千牛卫带了下去,安江顺转头对一旁的张牛路还有荆鹏涛说到:“怎么样,张太守,荆郡尉,汝二人这时候是不是应该站出来说些什么了?还是想等到了长安见到圣人再在圣人身前再说呢?”
“下官有罪!下官收了荆鹏涛钱财,让下官将一些诉状和案子压了下来,下官有罪,请巡检使责罚!”
“就这么简单吗?”
“千真万确啊,巡检明鉴,下官当真只是收了此人贿赂将一些案子压下不审。”张牛路连忙是说到,安江顺双眼死死的看着张牛路,后者被他盯的发毛,张牛路吞吞吐吐的说到:“下官,下官还担心这些案子太多会影响到朝廷对下官对下官的品评,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顺水推舟的将这些事情隐瞒下来,又拿到了好处,上面也不会知道这些事情从而影响了你的升迁!”
张牛路伏倒在地:“下官认罪!”
“带下去,让他自己写口供签字画押!”安江顺对彭
宇还有贺新凉说到,然后安江顺又看向了荆鹏涛:“荆郡尉,都到现在了,你还打算死扛不说吗?趁早交代了,对大家都好。”
“我说,我全部交代。”荆鹏涛搭怂着脑袋,随着两个人都交代了,他心里面最后一道防线也崩溃了,他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以往毫不起眼的屈成化竟然直接就全部招了,原本所有人都以为屈成化已经向他们低头了,谁曾想到此人豁出了官职不要也要把他们拖下水,然而屈成化只是免去了官职革除功名并没有其他处罚,他还会因为这件事情被很多商贩百姓所感激,日后的日子绝对比他们好过,为了减轻刑罚,荆鹏涛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包括他们是如何利用商州的地理优势创造性的收取保护费,以及吃空饷等行为,同时荆鹏涛也交代了留安县齐家的所作所为有一部分他确实是不知道,自从女儿嫁给齐俊之后,他就没有关注过留安的情况,荆鹏涛虽然喝百姓的血,但是他走的是可持续发展的一条路,并不像齐家那样榨干榨尽,这一点还是有区别的。
然而这仍然改变不了荆鹏涛的罪责,来了一趟商州本来是想以权谋私处理一些私事,谁曾想碰到了这些闹心的事情,一般的收保护费等行为安江顺也懒得管,如果这样的事情也要他这个三品巡检司使来管还不把他累死,这一切都只是适逢其会全部撞在了一起。
安江顺挥挥手让千牛卫把荆鹏涛带下去,同时急一封写给李隆基说明商州的情况,这张牛路虽然罪责不大,但很显然等待他的是贬职到偏远地区去,而主犯荆鹏涛现在证据确凿只需要李隆基审阅和吏部刑部调查后即可正式宣判流放到新大陆
,对于这样的罪犯,安江顺此前也认真的和李隆基谈过了,全部判处流放新大陆,同时李隆基也给海外大陆就取名为新大陆代表大唐新生,不过由于前期移民有大量的罪犯流放到新大陆,在民间又有许多人称之为流放大陆,这也一度导致了一些百姓不愿意移民到新大陆,因为在人们的惯性思维中,流放之地那都是最险恶的地方,直到后面有不少第二代三代移民回到大唐宣传了新大陆土地辽阔肥沃,有数不清的耕地和草地,这才掀起了一阵移民浪潮,不过那时候已是好几十年后的事情了。
再到后来大唐国祚灭亡,战乱中大量航海资料的丢失以及造船技术的遗失,前往新大陆的大规模移民一度中断数百年,而新大陆那边也重新建立起一个新国家,名为新唐。
这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处理完商州的案子,安江顺在夜里找到了商州的暗线负责人,交代了一些事情,让他们尽快将商州的产业全部转移,淡化九州商行曾经在此地的影响后,安江顺暂时顶替张牛路管理商州,这让安江顺一度后悔自己的失算了,应当回到长安再向李隆基禀明这才来审查张牛路。
“失算了,失算了。”
直到四月中旬,新任商州太守前来接任,安江顺才得以脱身返回长安,他该去接手未来数年里最重要的工作了,那便是核查天下土地人口,同时这也是经济改革的前期准备工作,在回长安的路上,安江顺突然想到自己现在做的这一切那全都是自己给自己挖的坑啊!
他不多嘴,哪里来的这么多的事情要他去做,果然人太有才了也不是一件好事情,安江顺自恋的说到,引得一旁的李月婵一阵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