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暮做检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睡了过去。
梦里,她梦见程煜森被穿上了一身黑衣,静静躺在灵柩里,身上放着一束红玫瑰。
那玫瑰娇艳欲滴,如同被血浸透。
陈雪暮撑着一把黑伞走到他的灵柩边,看着他苍白无血色的脸,安安静静的,没说话也没有流泪。
陈雪暮被护士摇醒时,整个人因为惊梦而猛地弹起。
医生和护士都被她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哪里服务不周,吓得忙问陈雪暮怎么了。
“程煜森呢?”陈雪暮张口第一句话就问自家男人的去向,问完还不满意,急急地就要下床找他,连鞋都顾不上穿。
等在外面的程煜森已经听见了其内的动静,他推门而入时,正好见到只穿着袜子往门口来的陈雪暮。
“胡闹什么!”程煜森竖眉瞪眼,同时快步走过去将陈雪暮整个人抱入怀里。
陈雪暮本来还想先跟他解释说自己做了噩梦,可她一触碰到他的温度,就情不自禁地欲语泪先流。
而且她这次哭还跟之前哭得不一样,她平时都哭得隐忍,唯恐在别人面前丢了颜面,可现在陈雪暮哭得有点儿……不顾一切。
她紧紧搂住程煜森的脖子,
搂得他都出了一层细汗。可是她说什么都不撒手,整个人沉沉地挂在他身上。
她哭得像个孩子,倒更让他心疼。
程煜森再也不舍得用强硬的态度跟她说话,温声细语、好好相劝,“雪暮乖,我在呢。”
陈雪暮将他的声音听得真切,却哭得更凶。
刚刚那个梦太真实、太可怕!
她伏在他的灵柩旁,离他那么近,却听不见他的心跳,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他就那样捧着一束玫瑰睡去,仿佛再也不会醒来。
对于死,陈雪暮有着深刻的认识。
高中时,她同桌的父亲突然因为车祸丧生,同桌和母亲都无法承受巨大打击,每天都是半天苏醒,半天昏厥。
陈雪暮请假去照顾同桌,陪她送她父亲去殡仪馆。
在最后的遗体告别仪式上,同桌哭得再次昏厥。
陈雪暮感同身受,并最后陪伴同桌看着逝者被送去遗体火化。
最后,同桌捧着一抔骨灰,再也无泪。
人活着,可以笑,可以怒,可以说,可以动。
但人死了,便永远静止,未来的故事里将不会有他写的痕迹,他只能活在留在人世的其他人的记忆里。
越想就越恐惧,陈雪暮的眼泪根本止
不住。
要不是跟医生确认了陈雪暮的哭不是跟检查结果有关,程煜森这颗心差点都快被她哭碎了。
看医生再三保证孩子无事,程煜森这才松口气。
他抱着她走出医院的这一路,陈雪暮都哭得停不下来,沈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病愈同行的阿诺却好像有所感应似的,拉扯着沈遇,阻止她上去跟陈雪暮说话。
直到被抱上车,陈雪暮才终于哭得没了力气,缓过神来。
“我在医院做了不好的梦……”陈雪暮没敢说出来。
那个梦太可怕,可怕得像是真实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