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宴摆在春晖堂,叶青妩到的时候,二房和三房都已经聚在那了。
花楹在身旁小声提点着,“和老爷坐在一起的,胖一点的是二老爷,瘦点的是三老爷。坐在老太君身边的是二房夫人虞氏,她身边的女孩是三小姐叶知薇,在下面的是二老爷的妾室,大周姨娘和小周姨娘,她们是两姐妹。大周姨娘有个儿子,说是病了,今日没来。”
“和二姨奶奶说话的是三房夫人蔡氏,身边的两个姑娘就是四小姐叶千娇和五小姐叶百媚,云姨娘身边的四少爷叶泽霖……”
从进门到走到萧老太君眼前,花楹已经将人物关系道明。
叶青妩朝着萧老太君福了福身,“祖母。”
又向几位长辈一一问安,礼数周全,一派大家闺秀的模样。
虞氏笑眯眯走上前把她扶起,左右端详了一番,心直口快道:“和大嫂长得还真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又叹了口气,惋惜道:“哎,要是大嫂在就好了。”
她突然提到杨氏,在座众人脸上的表情皆晦暗不明。
五小姐叶百媚跟她姐姐咬着耳朵,“不都说她是灾星吗?怎么又让她回来了?”
她声音虽小,但旁边的人都能听见。
叶千娇赶紧对着她“嘘”了一声。
她却犹自不觉,兀自说道:“要是她克咱们全家怎么办?还有青璇姐,她一回来,青璇姐是不是就要走啊?那可不行,青璇姐那么好,哪是一个灾星能替代的。”
一旁的叶知薇闻言轻蔑的斜了她一眼,“五妹妹还真是不知道亲疏远近,再如何青妩姐都是咱们叶家的血脉,是大伯父的亲生女儿,你那个青璇姐再好,也是收养的,怎么能和咱们叶家的女儿相比?”
她最是瞧不惯三房,三婶一味的趋奉大房的姨奶奶和云姨娘,做女儿的有样学样,对着叶青璇叶青姿也谄媚讨好。
叶百媚被她一激,立时站起来跺脚,高声道:“青璇姐可是咱们叶家的福星,她一个灾星,才没法跟青璇姐比!”
“百媚!”三老爷瞧见叶怀英脸色越来越黑,急忙斥了一声。
“住口!”萧老太君同时发出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她锋芒的双眼向在座的人一一扫视,“我今日再重申一次,这次青妩回来,就再也不走了。以后我要是再从谁的嘴里说什么灾星煞星的,绝不轻饶!”
众人讪讪,齐齐应了一声。
叶百媚被叶千娇拽着坐下,心中犹自不服。
她被当着众人斥责,觉得下了面子,狠狠地瞪了眼叶青妩,心中十分怨怼。
三夫人蔡氏心里也不舒服,觉得萧老太君是故意针对他们这一房。
她捻着帕子,轻轻点了点嘴角,皮笑肉不笑道:“老太君说的是,如今青妩回家,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不过,这以后府里的人该如何称呼?是叫大小姐呢,还是二小姐呢?还有,外人只知道咱们府里有一位嫡小姐,就是青璇,突然又冒出来一个,外人会不会有什么猜测啊?”
姜氏闻言不屑的哼了一声,“那还不简单,就说她是远房亲戚投靠咱们府的,称呼一声表小姐就是了。”
“那怎么行!”萧老太君头一个站出来反对,“青妩是我们叶家堂堂正正的嫡长女,怎么能说是远房亲戚投靠来的?这身份说出去,她以后能找到好人家吗?”
叶怀英亦道:“是啊,阿妩是我嫡亲的血脉,流落在外十几年已经够委屈她了。”
姜氏不敢冲着萧老太君发火,便对着叶怀英指桑骂槐,“你这是怪我了?害你们父女十几年骨肉分离,行啊,那你不如把我撵出去,反正你早看我不顺眼了。我真是命苦啊,有儿子等于没儿子,就算死在外面也不用你操心。”
说着说着,就眼泪鼻涕一起流。
众人见她撒泼的样子,神色各异。
叶青璇见状盈然而出,跪到厅中央,一边啜泣一边道:“父亲你们不要争执了,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是我这个外来的,占了青妩妹妹的位置。如今青妩妹妹回来,我也实在不应该再留下,只是父亲和阿奶这十几年的教养之恩,我还未曾报答,只能等来世了。”
说完,对着叶怀英和姜氏重重的磕了几个头。
三夫人蔡氏赶紧上前将她扶起,拉到自己身边,装模作样的抹着泪道:“大哥真的要将青璇赶出府去吗?青璇好歹也和咱们生活了十几年,她一向乖巧懂事,你怎么能忍心呢?”
叶千娇叶百媚两姐妹扯着叶青妩的衣袖,饱含眼泪,“青妩姐,我们也舍不得你……”
姜氏更如心碎一般,拉着叶青妩抱入怀里,一口一个心肝肉的痛哭。
“谁要是想撵走璇儿,就连我也一并撵走吧,反正你们一直都容不下我们娘俩……”
几个人抱在一起哭泣,萧老太君冷眼看着,虞氏翻了个白眼,叶知薇撇撇嘴,这么会做戏,怎么不去做戏子?
叶怀英十分无奈,“谁说要撵璇儿走了?你们,你们这是成何体统……”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通报声。
帘子一掀,走进来两个年轻人。
年纪稍长一点的,长得仪表堂堂,五官端正,只是脸上透着一股虚浮,血不华色,精爽烟浮,一看就是久病之人。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咳咳咳……”叶泽远走上前将两人扶了起来,他本就身体虚弱,扶人起来费了一番力气,不由咳嗽起来。
叶青璇见到他,仿佛是见到了主心骨,扑到他怀里一番恸哭。叶泽远问她什么也不说,只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虞氏看着直翻白眼,从叶青璇进了叶家的门,她就觉得这个女孩不简单,外面看着清纯无害,但不定心机有多深呢。
之前没有表现出来,如今看来,可不就正应着她的心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