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不同的境遇中,她们未必能做得比他人更好。
所以,切莫轻易将自己置于高高在上,要明白这世上每个人都有其尊严,值得被理解与尊重。
这才是郑夫子想要传达的真谛。
“……”
慕渔一番言语,让屋内众人久久陷入沉默。
直到课后,这话传到了慕老夫人的耳朵里,也让老人家愣了一愣。
“真是咱家渔丫头自己说的?”
“千真万确,出自渔丫头之口。”刘嬷嬷笃定地点点头。
初闻此言,她亦是惊讶不已,难怪老夫人会有此反应。
但慕老夫人很快就回过了神来,端起紫檀雕花桌上的清茶,小酌一口,细细品味。
“早上我是怎么说的来着?你看,去了趟院,这渔丫头的变化不是好运那么简单,她是真真正正开窍了,变得聪明起来!”
谁能料到,她竟能用诗句把自己的过往委屈,讲得分明又不显山露水,直叫这位老妇人心底也不免生出几分感慨,情不自禁地想对她多几分善意。
“刘嬷嬷,这渔小姐究竟是怎么开窍的呢?”刘嬷嬷满腹疑惑,毕竟之前渔小姐还一副憨痴模样。
“这我哪儿知道。”慕老夫人一手放下茶杯,眼神微眯,心中却已有算计。
聪明了,自然就能为我所用;能派上用场,自然对侯府有利。
至于这渔丫头这聪明是如何来的,她没兴趣探究,也不必知晓。
眼下渔丫头仅仅聪明了些,还未曾为侯府带来实打实的好处,先前说的善待,不过是场面话……
“你把庄子里面送过来的那套笔墨给找出来,去给渔小姐送过去吧。”那笔墨放她这里也是闲置。
刘嬷嬷领命而去。
慕老夫人这一行动,侯府上下自然也得有所表示,纷纷向慕渔送去物件,以示对她过往遭遇的同情与安慰。
慕峰挑选了浅显易懂的一些诗集,想着渔儿初入院,多读总归是好的,这份礼物还算贴心。
至于冯氏,不过是敷衍了事,吩咐晴儿送了些过时且俗气的锦缎,这些既不入她冯氏的眼,渔儿自然也不会喜欢。
知望着那些送来的颜色暗沉、图案老旧的缎子,心里不是滋味,夫人怎会如此小气!
慕渔却不以为意,微笑着轻轻摇着手中的团扇。
冯氏能顾及老夫人跟父亲的情面送礼,已是难得。
前世自己嫁入秦王府成为秦王妃,这位好母亲也未曾给予半分实质的支持。
手执团扇,回想起在院的言辞,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虽然借诗言志,倾诉了自己的委屈,但这些话到了冯氏耳里,怕是激不起半点同情或悔意,反倒是认为她不知轻重,把这些家丑外扬,丢了脸面。
对于冯氏,渔儿自有一番见解。
下午冯氏差晴儿送礼时,那副恨得牙痒痒的模样,恨不得冲过来撕碎她的嘴,叫她永不开口。
想到这里,渔儿不由苦笑。
骨肉至亲,却似仇敌,世间恐怕没有比这还可笑的了
“姐姐,我可以进来吗?”慕渔抬眼,只见衣裳单薄的慕嘉和已站在沉香小院门口,一手搭在门框上,迅速扫视着院内。
因渔儿从前的失宠,沉香小院一度荒凉,但今日,花房新送来的鲜花跟盆栽点缀其间,显得格外温馨。
就连院东常年空荡的花架也被紫藤花覆盖,花枝随风轻摆,诗意盎然。
看着这一幕,慕嘉和的眼眶竟有些湿润……
最让慕嘉和心里不是滋味的,是看见慕渔悠闲地坐在了花架下面的石桌边,桌上摆满了祖母慕老夫人、慕峰和冯氏送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