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拄着拐杖,颤抖地看着死不瞑目的孙女,一个支撑不住跪了下来。
“孙儿……孙儿……”
那带着哭腔的声音,无比的悲切,甚至传到了楼上人的耳中。
抹了一把眼泪,老人替孙女合上了眼睛,她抬起头,狠狠地看着那幽幽的窗口方向。
“你们!你们这些黑心肝的,你们杀了我的孙女,我也绝不会让你们好过!”
所以,她这个半只脚已经跨进棺材的人,就算记恨她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步惊澜已经听到了老人那满是恨言的话语,他悄悄摸到了腰间的刀,干净清澈的眼投到了白落幽身上,仿佛在询问着她可不可以动手。
她打了个哈欠,用手覆盖上了他的眼皮。
“睡觉。”
左右都是一个半死的人了,又能翻出什么天来。
老人拄着拐杖拖着尸体,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这黑客栈,单薄而又枯老的背影,在月色的照应下显得可怖阴森。
翌日。
一觉醒来,白落幽伸着懒腰,看向枕边人,步惊澜已经不见了,长安也不知去了哪里。
大抵是对他们太过信任,便是他们在她身旁吵闹,只要她睡得沉了,她都不会对他们设防警惕,故而,连他们几时起床都不知道。
洗漱过后出门,刚刚想下楼梯,突然听到一楼传来了长安的尖叫声,脚步一顿,她飞一般冲了下去。
顺着声音去到后院,很快就发现了令长安发出惊叫的源头。
那是一间潮湿阴冷的柴房,而长安就站在柴房门口,被步
惊澜护在身后,且……
步惊澜还用手死死的捂着长安的眼,长安也扑在他的腿上,紧紧抱着,略有些瑟瑟发抖,难得的父慈子孝,但白落幽却无心欣赏,只因她的目光全然落在柴房内。
数不清的残肢骨头,还有刚刚被切下不久的人头,都可见其恐怖之处。
“幽幽不看。”
见她前来,还见她看到这叫人烦呕的一幕,他慌张摇头,想要弃下长安来替她挡眼睛。
她便是个学医的,也曾涉及过法医专业,再恐怖残忍的一幕也看过,见此一幕,不过是皱了皱眉头,便没了别的情绪。
“没事。”
她慢步走去,不顾步惊澜的阻拦,将柴房的门给关上了,拍了拍手,打算离去之时,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硬物抬腿一看竟是一块玉佩,而这玉佩上刻着的正是宁国的字。
这些被剁了个七零八碎的……难道是宁国人?
而且看着这玉质,就不是普通的玉,难道说是宁国路过的商人?或是……宁国皇宫的人。
想起宁国,白落幽脑中不由的浮现了,一个厌恶之人的身影。
自六年前,步惊澜费尽心思把宁国皇子都除掉,让淳于家彻底断子绝孙,宁国一国无主,彻底陷入了混乱之中。
贪权之人夺权,南国趁势发兵,宁国差点就被瓜分了个七零八落。
然而没想到的是,夏侯礼居然站出来占了便宜,平定了宁国战乱,当了皇帝。
啧,真不爽。
瘸着腿,她走出客栈,让步惊澜拿上他做的包子早餐,
便举着火把,一把扔在了客栈上。
哗啦一下,小火沿着酒精,瞬间蔓延成了大火,在这蒙蒙清晨,多显夺目。
等到客栈被烧得一地灰碳,确定不会烧到其他的地方后,他们才坐上马车离开。
长安蜷缩在她的怀里,小脸儿略白,看起来瑟瑟发抖。
“被吓着了?”
她捏着他的小脸,笑问。
长安呆呆点头。
也是,他想来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骇人之景,不受惊吓也不可能。
她没有安慰什么,只是摸了摸他的发,“以后见多了就不怕了,如今这世道,便是如此。”
这不是现代,没有健全的法律,所以多的是黑店路匪,就连身处南国也不例外,南国虽没有步惊澜辅佐,但这些年也渐渐好了起来,不如先帝那老东西在时的民不聊生。
“嗯。”
长安闷闷应下,在她怀里缩了缩。
担心他实在受惊,白落幽无奈安抚,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正想说什么,马车突然就停了下来。
“怎么了?”
她问负责驾车的步惊澜。
没听到他的回复,隐约间,听到他下马车的声音,随后就是几道惨叫声,以及惨叫声。
“不敢了!我们不敢了!大侠您饶了我们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