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自然知道,既然母妃一直瞒着他,就足够说明这些事情肯定是不愉快的经历,甚至可以说是她心底的伤口。
他不主动问母妃,是不想惹她伤心。
可他毕竟是为人子的,比起被瞒在鼓里,他更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样,他才能更为设身处地地为母妃着想。
顾安域将他重新按了回去,“想知道就坐下来听,这个故事……还挺长的。”
他重新往后面靠了靠,目光变得十分悠长。
“从哪里开始说好呢?嗯,就从我那个亲爹顾望开始说好了。”顾安域嗤笑了一声,“其实这些故事,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小时候,他们骂我是野种,骂我娘亲不守妇道气死老父,我听了还很委屈,跑去询问师父和师兄。他们哄我说,那些人是骗我的,我爹我娘只是很忙,没空来看我,只要我好好念、好好练武,等我长大了,他们自然就会回来接我了。”
表哥的身世萧知璞自然是清楚的,他心里有些不安,“……表哥。”
顾安域拍了拍他的手,“我没事儿,小的时候不懂事,才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后来长大了,就再也不想了。”
他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大概是我十
岁那年吧?我生了一场病,十分严重。师父和师兄什么都会,偏偏不会医术,他们请了好几个大夫回来,都对我的病情无计可施。后来有一天夜里来了一个人,他穿着最讲究的服饰,说着最温和的话,他说他是我的父亲,他带了太医来给我治病,我一定会很快就好起来的。我那时候还想着,原来师父没有骗我,我真的有父亲……”
说到这里,顾安域笑了笑,说不清是苦涩还是嘲讽,“之后,半昏半醒间,我听到了他和路叔路婶的争吵,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有家,有夫人,还有两个儿子。我不过……就是他一夜风流的私生子罢了。而我娘亲……她早就死了。”
说到这里,顾安域突然捂住了双眼,他低声喃道:“这阳光,有点太刺眼了……”
萧知璞起身替他挡住了阳光,他有些担忧,“表哥,要不咱不说了吧?”
“那怎么行?”顾安域踢了他一脚,“听故事听一半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对了,我讲到哪儿了?哦,生病……后来我病好了之后,就跟师父一起搬离了那个别院,我不想住在他的宅子里。他既然不肯认我,那我也不想跟他有任何关系。我跟师父一起去山上搭了几间竹屋……对,就是你见到的那个,后院是长大后会赚钱了才建的,起初那几年,就只有那个前院。”
“我跟着师父
师兄一起生活,日子过得虽然平淡了一些,但还算顺遂。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师兄的秘密。”
“长宁叔父?”萧知璞有些不解,“他有什么秘密?”
顾安域的视线朝屋内转了一下,很快又收了回来,“在我的印象中,师兄一直是一个商人,我年纪稍长,就跑去给他打杂。师兄很倚重我,慢慢地将他手里的生意都移交给了我。接触得多了,我渐渐发现,师兄他……在查当年沈家的案子。”
萧知璞闻言,情绪十分激动,“查出什么了吗?”
外祖父当年的案子他自然是听过的,幼时,他没少因为这个受到那群兄长们的奚落。
顾安域继续道:“我当初也是这样追问的,师兄一开始还不肯告诉我,后来我急了,就说那是我的外祖家!”
言外之意,你不过是个外人,还如此在意这件事情,更何况他这个嫡亲外孙呢?
萧知璞下意识地问道:“长宁叔父听了……很生气吧?”
“可不是,直接上手揍了我一顿。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那样生气。”
说到这里,顾安域脸上浮现出笑容,“后来,他带我去喝酒。那天,他喝了许多,然后告诉我,他不是沈家不相干的人,咱们的外祖父……是差一点就做了他岳父的人。”
萧知璞愕然地抬起头,他艰难地开口问道:“他说的……是我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