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事部出来,林栎先是给梁岷山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这边儿的调动估计要推迟一两个礼拜,所以,无奈他归心似箭也要客随主便,等着这个獒血选人完毕他才能盖章。
梁岷山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电话里他好几次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林栎总觉得他想告诉自己点儿什么,可是直到挂了电话,梁岷山也还是什么都没说。
估计是想动动关系,早点让自己回去吧,林栎这么想。
走出办公大楼,林栎转着钥匙往自己的座驾走去,抬手看了看表,这会儿还不到午饭时间,去医院晃一圈,病房挨个走一走的时间还是够得。
既然现在还不能打道回府直奔南京,那就还是站好最后这班岗,守好自己的心内科室吧。
晃悠到停车场的时候,林栎登时就被眼前的这一排排颜色款式都几乎一模一样的军车给弄懵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停车场的军车就已经塞的满满当当。
林栎的车技到不至于害怕车多蹭着个一个两个的。但是,要想从这么些个“n胞胎”里找到自己的爱车,那还真有点儿难度。
林栎叹口气,低着头一个一个的瞅车牌,脖子都快要断了的时候,终于找到了。
六月的天,骄阳似火,大太阳烤的人心里燥燥的,林栎不是一个容易出汗的人,这一番折腾下来,现在也是满额头黄豆大小的汗珠,身上跟躺水似的衣服紧紧的粘在身上。
用袖子抿了一下脸,正要从两辆车中间的夹缝挤过去开车门的时候,林栎突然觉得,自己左手边的那辆车,好像挺熟悉。
退回身来仔细看了看车牌号,后面三位数赫然是“313”。
林栎的脸上瞬间就荡起了一丝奸笑。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嘛哈哈。
牌照上还残留着些土渣子和泥点子,车后盖上密密的铺着一层黄沙,林栎脑子里马上回放出刚才车主人开着这铁家伙张牙舞爪赫赫扬扬的样子。
没错,肯定就是它,没跑!
林栎二话不说,抬腿就是一脚。
“让你得瑟,让你牛气。我让你超车,我让你超车。超嘛超嘛,你飞起来才好呢嘛。”林栎一边踹着一边在嘴里嘟囔着,“让你这爪子再也转不起来!我看你怎么横!”
凝视着无辜的轮胎,林栎立刻心生一计。
从车后绕到车前,拿出随身医务包中的那根疱野猪皮都跟划纸片一样随意的无比锋利的j11080上弯手术刀,林栎大喇喇的蹲下身去,明亮的眸子里闪着贼贼的光。
对准轮胎上螺旋放射底纹最薄的地方手起刀落,唰的一声,车左前轮的外胎就立刻裂开了一个大口。
林栎下意识的四下望了望,确定没有人来,咧着嘴无比坏心眼儿的笑了笑,挑着眉继续对付内胎。
手术刀仿佛融进了他的手指里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似的,林栎轻划慢勾,用的是得心应手。
内胎被他贴着最中心的胎壁,在距离划破胎面仅有几个毫米的距离处,均匀细致的划开一个长长的口子。
要裂不裂的划伤口此时像极了某个人眯起眼睛时的无辜和嚣张,看的林栎仅有的犯罪感一扫而光。
他想到了在医院里碰到的那个特种兵队长。
也是这样的牛气哄哄,也是这样的威风凛冽。
鼻子挺得高高的,下雨的时候肯定要灌进水去,一对儿英气逼人的眉毛像是两笔浓墨染就似的,眼睛里投射着鹰一样的锐利和坚定。
很少有人的眸子跟他一样明亮澄澈,好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久了,大家的眼睛都会被蒙上一层翳,一层看不见的伪装,它掩饰着人们心里最真最纯的想法,让人看不懂自己。
可那队长的不是这样,林栎很清楚,尽管,他很讨厌他。
林栎现在才发现,他竟然牢牢记住了那个家伙的长相。
“兄弟,怎么了?!车坏了?”
正出神儿呢,身边突然炸雷一样的响起一个嘹亮的声音,林栎浑身惊得哆嗦了一下,脑袋拨浪鼓似的左转右转,终于在身后找到了那个跟自己讲话的人。
他正靠着他自己的车,歪着头,有些困惑的看着林栎。
“兄弟,轮胎坏了?”他又重复一遍。
“没…啊不是,是!是坏了。”林栎有些紧张。
作奸犯科的事儿,他可没多少经验。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啊!
“我帮你看看。”说着那人走了过来,撸袖子就要帮忙,林栎慌忙拦住。
“不用不用,老哥,谢谢你费心,轮胎上扎了个钉子,我叫了修理工了,他们马上就过来,这怪脏的你也别再沾手了。”
那军官客气的说着没事儿没事儿,扯了下军裤蹲下身来细心的检查着,待看到车胎上的口子时,立刻倒吸了一口气,惊讶的张大了嘴说:“兄弟,你这口划的挺艺术啊!幸亏你这会儿还没开车呢,不然,等你上了车发动了火,我敢说轮子转不了一圈就得崩了。”
奸计被看穿,林栎刷的就红了脸,眼看就要露馅,但好在,军官以为这车是他自己的,而轮胎是被某个“黑心烂肺的人”扔在路上的钉子划的,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军官看着林栎满脸绯红以为他是着急急的,马上拍着他的肩说,有急事上老哥的车,我送你走,军医院还是哪儿,你指路就行。
林栎哪儿敢跟他走,慌忙推辞了,说叫了修理工了,人一会儿来了找不到车不是事儿,老哥你的好意弟弟心领了,您有事儿就先去忙,我不打紧的。
让来让去,那军官看林栎真的不想走,便也没有强求,只告诉他车一定不能再开了。
送走了人家后,林栎对比了一下自己,歪了歪嘴角,挠挠头,怪不好意思的。
这“313”的车主不就是超了你个车差点儿撞着你,然后你脑袋跟车玻璃“热情”的撞了一下嘛!有什么嘛!林栎!你这是打击报复你知不知道?你跟谁学的?老师教你的手术刀就是这么用的么?!
一番自我谴责之后,另一个声音就跳出来说道,他这么蛮横不讲道理,得得瑟瑟横冲直撞的,我给点儿教训是为他好,这以后要是撞了军区首长的车害得他脱了军装,岂不是今天我不仗义?!
一个天使一个恶魔,两个小人儿在林栎心里争来斗去谁也不让谁,再加上林栎玩儿心大起,“教育论”的中心思想就迅速确立为行动纲要,恶魔哥哥将天使弟弟打的烂泥似的根本无力反抗,暗黑的阴光彻底笼罩了林小少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