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当积攒了一夜的露水顺着剑锋滑落。
站在晋军大帐门前的两名通馆门徒,只能无奈的互视一眼。
这已经是他们第三天站岗了……
自从漠北战败的消息从凤翔传来以后,李嗣源便像是得了癔症一样,整宿整宿的难以入眠。
即便是迷迷糊糊睡去。
也会在深夜时,从噩梦中惊醒。
死去的李克用,以及不知什么时候便会到来的李昌平,彻底成了索他命的恶魔。
只有时刻掌着灯火,听着身边缓缓踩踏的脚步,李嗣源才能浅浅入眠。
这却苦了通馆门徒。
每日晚间都需时刻守护着帐门,轮着班去掌灯,以给足李嗣源安全感。
而在今日。
正当和往日一样,天边出现一抹鱼肚白,两门徒准备换班的时候。
突然间,自营外传来一阵沉闷的擂鼓声。
咚……咚……咚……咚咚咚
初时还有很长的间隔。
可敲着敲着,鼓声越来越响,越来越紧凑,直到最后密不透风,一声接着一声,一声强过一声。
“怎么回事?”
营帐大门一挑,李嗣源穿着一件大白色中衣从里面走出来。
此时他满脸慌乱,白色中衣也微微发潮,一看昨晚就没睡好。
“只怕是唐军杀来了……监国,可用擂鼓聚将?”
门徒的话提醒了李嗣源。
赶忙是跑回帐内,随意拿起一件衣服套着,口中高喊:“快去,传李存礼来,让他营前列阵迎敌,大军全体出击。”
“是!”
门徒答应一声跑了下去。
时间不长。
晋军营门前,黑压压一片人头整整摆成了四个方阵。
在最前方,李嗣源一马当先。
身后则跟着李存礼和一众武将,都是呈燕翅状排开。
直到此刻。
李嗣源还有点恍惚,有点没从昨夜的噩梦中清醒过来。
可当他闪目看到对面那熟悉的身影之后。
脸上原本还残留的些许茫然瞬间消失,心头一震,只剩下一片冰凉。
却见李昌平今日的打扮,跟之前任何一次都有不同。
头顶金盔,身披重甲,外披纯黑色大氅。连胯下的战马,都套有马铠。
这是准备亲自冲杀,一战决定生死的架势……
正在这时。
李昌平也是目光一凝,却将单手举空,让身后的战鼓停下。
他本人则是打马上前,几乎站在了两军阵中。
此时只要李嗣源下令放箭,他便会被箭雨埋没。
但看着那年轻脸上浮现而出的自信,李嗣源连伸了三次手都没下得去这个命令。
与此同时。
李昌平一伸手从得胜钩上,把大枪摘了下来,随即用枪尖一指道:“李嗣源,尔等乱臣贼子,莫要做缩头乌龟,出来搭话!”
“可恶!”
听到这句话。
李嗣源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从容,不管李存礼的阻拦,同样打马上前:
“李昌平,你不过是欺世盗名之徒。天子是得到不良帅认可的。你才是意图谋反的乱臣贼子!”
歇斯里地的语气中,几乎是止不住的发颤,李嗣源显然没什么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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