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花回到破旧的茅屋里,一眼就看见了她那张破旧的床上坐着的男人。
她抿抿唇,没了往日的好脸色,“泥鳅,是不是你?”
李泥鳅装傻,“什么是不是我?”
“今日我去镇上,看到李夏满了,她在卖不沾花!她连活都没分到!哪来的不沾花卖?又是去哪学的?”
面对质问,李泥鳅只当听不见,认真看着面前这曾经是自己后娘的女人。
“是不是你上次来我这里!偷了我的花样子!”
见她情绪波动地厉害,李泥鳅眼里闪过愉悦,“是我又怎么样?”
“那李夏满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样帮她?”何大花满目失望。
李泥鳅淡淡一笑,混蛋极了,“我就乐意,怎么了?”
何大花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别开脸去,“小泥鳅,我自认为在你李家那几年没有亏待过你,我也不止一次跟你说过,你爹是吃醉酒跌河里淹死的不是我克死的!
我原以为我们俩还能有几分母子情意,如今看来...你走吧!以后都别来我这儿了!”何大花闭上眼睛,不愿再说,柔和的脸上满是失望。
李旭两口子待她这样好,又这么信任她,没想到会栽在她手里,不仅镇上,连县里新开的两家卖不沾花的首饰铺子都有李夏满的影子,她害了迎秋两口子啊!
李泥鳅神色一变,“怎么?不过拿了你几个子儿就要赶我走了!你休想!你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只要我还活着,你休想摆脱我!”
李泥鳅凶恶的眸子里满是意味不明的神色,自家老头子死他高兴都来不及,这个女人,休想逃离他李家!
何大花不欲与他多说,收拾了柜子里的东西,提着就往谢迎秋家走去,有些事,既然她知道了,那就应该向两人坦白。
“回来!何知意你给我滚回来!”李泥鳅怒喊,奈何何大花,一点没理睬他,径直走远了。
“大花婶,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谢迎秋看着面前面色通红的人不解。
“可是生病了?脸色怎地这么难看?”
何大花坐了下来,将手中的篮子递出去,“迎秋,婶子对不住你,婶子是来辞工的,还有之前这些工钱,也一并还你。”
谢迎秋一头雾水,“怎么了婶子?可是受什么委屈了?为何突然这般?”
何大花咬咬牙,终究没把李泥鳅供出去,“我昨日不是去镇上了吗?跟我的老主顾们打声招呼,这个冬可能没法接着洗衣服了。
我...我在镇上碰见李夏满了...她也在卖不沾花,而且...县里新开那两家刘家博玉绣坊我也瞧着她进去了坐了不少时辰。
我后来想想,应该是前段时间我上山挖笋忘记锁门了,才让她溜进我家偷学了不沾花的做法,镇上除了你家,剩余在卖的店铺,都是李夏满搞得鬼,都是是我的错。”
谢迎秋瞪大眼睛,她就说镇上怎么这么快就开始卖不沾花了,原来是村里有人在做鬼!
她怀疑过每一个人,唯独没有怀疑过没领活计的李夏满!没想到她竟这么有本事!
谢迎秋知大花婶无辜,也只好宽慰道,“大花婶,您缝制不沾花这么久,最是清楚这玩意儿简单得很,就是费些功夫的时间,不怪您!您别放心里!
钱您收回去,不沾花你还是继续缝,您放心,短时间内,李夏满还断不了我的财路。”
“可是...可是我过意不去...”尤其是她还隐瞒了李泥鳅在这里面的角色。
谢迎秋笑笑,站起来拉住何大花的手,“婶子,即使不出您这遭事,镇上迟早也会有其他人钻研出来,不过是早晚两日的区别。
我说没事儿就没事儿,您接着干,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
何大花红着眼眶,看对方神色认真不似作伪,好半晌才点点头,“诶!是我对不住你,我以后一定好好干!”
谢迎秋这才笑笑,“现在镇上要货要得紧,正是要用人的时候,婶子您要是真不干了,我还不知道上哪找人去呢!”
“是我考虑不周当。”
“哪儿的话,您今日上门来说这些,我很感激,要不还真不知道是李夏满搞得鬼。”
送走何大花,谢迎秋才皱眉坐下来,这个李夏满,闷声干大事啊!看来要不了多长时间,村里人也会另起炉灶了。
谢迎秋眉头一松,这样也好,她确实吃不下这么多货,他们真要单干,终究是对不住自家,以后许多事情,她也好说话些。
正好筛一批人出去。谢柚也出去跑销路了,真要让他成功了,以后也不是没得赚,就是少些罢了。她已经很知足了,况且,她还有刘小姐这张王牌呢!
说起刘檀,刘府最近确实有些鸡飞狗跳。
“你气什么?”刘檀捻起一颗水灵灵的葡萄往嘴里送,不急不缓地看着小丫头,圆圆的脸上满是不忿。
“这老女人真不要脸!竟开了两家不沾花的首饰铺子!好些款式和咱思葭里卖的一模一样不说,价格还便宜不少!她这不是跟小姐对着干吗?”
刘檀轻轻一笑,“随她去,反正这个月的利润已经翻一翻了,我接手我娘留下来的嫁妆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等爹爹一回来,我就落实这个事情。”
南小脸一鼓,她就是担心这个呢!
“小姐,你就是再厉害,那也是从商。不想她,有个学业不错的小少爷撑腰。你知道老爷一向不喜欢商贾之气,加上那老女人惯会吹枕头风的,我就怕...”
刘檀眼眸一眯,“她敢!”
“我的小姐!她有什么不敢的!惯会装模作样讨好卖乖的,您想想这些年您在她手上吃了多少暗亏了?现在老爷好不容易给了这个机会,咱得防着点不是?”
刘檀捡起一颗葡萄放在掌心缓缓滚动,思忖好一会儿才开口,“你一会儿去趟绣坊,告诉陈生贵,那金银四十二套不沾花拍卖得的银子先别入铺子里的账,单独给我收起来。”
那金银四十二套头面,如刘檀所料,销售一空且价格还不低廉,整整三千多两银子,如果真如南所料,那这三千多两银子,就是她最后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