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迎秋拿出荷包,利落地数了二百八十递给何大花。
何大花愣住,“迎秋,你多给了二十。”
谢迎秋笑笑,声音无比柔和,“花婶,马上就要过年了,咱家的不沾花生意全仰仗您没日没夜的赶,多出来的,就当给你的封红。”
见她不是出错,何大花才放心,随即不肯接受,“这我哪能要?你和阿旭肯用我,我已经万分感激了!你们给的工钱,比我在外头卖苦力来得轻松得多。
我做长辈的本该给你们包红包才是,我不能收!”
谢迎秋笑着将钱强硬地塞到何大花手里,“花婶,这里没有外人,只有我们俩。同为女人,我知道你这么些年过的什么日子。
您是好人,本不该这样的,这钱您收着,自己攢起来,以后老了手里有些银钱也算有个倚仗。
我和小柚子小时候没少被您照顾,以前是没能力,如今有点家底了,这钱也不多,您就当是做小辈的孝敬您的,您别嫌迟了才好。”
一番话说的一向坚韧乐观的何大花红了眼眶,险些没抑制住声音哭出来。
幼年是家中独女,不说穿金戴银,也是锦衣玉食的过了十几年。
后来父母相继离世,叔伯要把她卖掉,她想着不过是一个火坑跳入另一个火坑,年纪小又无法反抗,起码来这秀水村还能赌上一把。
没想到前头那个是个浑的,后来遇到李泥鳅他爹...其中的苦楚只有自己才知道。
她原本想着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想到,李泥鳅他爹说死就死了。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一手养大的继子赶出家门,村里也流言四起。
这么些年,也就老杨家的老嫂子愿意同她走得近些,现下迎秋两口子也不嫌她晦气,记着小时候那寥寥几顿饭的恩情,有赚钱的路子一下就想到了她。
这叫她如何不感动?她这辈子,起起伏伏,来这秀水村的日子,一日比一日寂寥,若不是在爹的病床前答应过他会好好活下去,她早就下去找爹娘去了。
“谢谢...谢谢你...谢谢你迎秋...”
谢迎秋连忙安慰,“赚钱了是好事婶子怎么还哭了?”
何大花连忙抬袖子擦擦脸颊,“好事好事!婶子没哭呢!”
谢迎秋笑得极其俏皮,“婶子快帮我看看,我给阿旭做衣裳呢,倒是也能看,就是这速度太慢了些,您没看着他今日出门,还穿着件烂棉衣出去呢!”
何大花接过,“不碍事,婶子帮你做!”
“谢谢婶子啦!”
两人在家待了一上午,肚子已经开始抗议了,谢柚才带着李舟远来叫。
“姐!杨婶家马上开饭了,走哇!”
“来了来了!婶子,咱们走!”
何大花放下衣裳,咬断手里的线,“刚好完事儿,走着,别饿着你了,还年轻,可饿不得。”
“婶子也年轻着呢!”她在何大花身上久违地感受到了娘亲的感觉,她很欢喜。
何大花笑了笑,一向冷淡的眉眼柔和下来,一路持续到了杨婶家。
人群里的李泥鳅一看就看到了何大花,瞧着她眉目间消失许久的温柔,他舌尖卷起来顶了顶腮帮子,一双吊儿郎当的脸上看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