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陆思先行离开。
她背影脱尘离俗，愈发决绝。
周衡握紧的拳头散开，无力地垂落身侧，无措地抓了抓腰间那枚玉佩。
那是拜师礼。
是陆思从蓬莱带来的美玉，其他皇子都有，花样不同而已，旁人都早已经弃之不顾。
而他这块被他悄悄刻了一个字。
思。
思为广阔命题，可念者为思，在意为思。
我有所思，偏偏在远道。
他们间的关系不进，反倒愈发僵持，他忽然又回到了从前那种孤立无援的时候。
不，他不愿意回去。
就算是违背天命，被世人唾弃，他也要为自己争了一争，不争怎知命理如何？
这，还是先生教他的。
当天，周衡离开宴会，策马出了城。
到了夜里，他便狗狗祟祟在陆府墙外徘徊，趁着四周寂静，悄无声息飞上墙头。
路总是人走出来，办法也总是想出来。
就算先生生气，他也要缠着她不可。
晨起时分，闻道才走过来，当时愣在门外，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这是……”
屋内的陆思被惊动，立马推开房门。
一垂眸，霎时也愣住了。
门口整整齐齐摆着一束漂亮的明月花，花如月色朦胧，数瓣层叠出令人叹息的繁丽。
便是白日，也泛着幽光似的。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闻道捧起来交给陆思，嘀咕道：“这种花可不多见，谁送来的？”
陆思轻嗅那淡雅的气息。
“可能是狗吧。”
表面上人畜无害，私底下獠牙利爪都快要磨的铮亮的那种。
她能不知道吗？
这种花稀罕，又难以成活，除了南山寺的南伽喜欢倒腾这些稀奇古怪的品种，没有人会在京城养这花。
一连数日，门前的明月花夜夜相侯。
事不过三，少年第四次爬墙的时候，终于被假睡钓鱼的陆思逮了个正着。
他放也不是，拿也不是。
周衡眼里映着明月花的光泽，怯生生望着她，“先……先生，您没睡啊。”
陆思无可奈何叹了一声。
“下次要是被护卫射成筛子可别怪我。”
她不是真正冷冰冰的人，她有血有肉，也有温度。
僵持了这些天，总归不能真的不管。
周衡听她语气便知道她没真的生气，当即巴巴凑过去，“先生，这可是刚摘的，我一路小心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