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走向窗边，轻轻推开几分。
这夜黑的透彻，像是浓墨打翻，勾染出一团浓雾，无星无月，前路难明。
烛光或明或暗，天色浮浮沉沉。
恍惚中，陆思眸光闪了闪。
她看向一侧，又飞快收回目光，转头朝着昭和帝说道：“此事关乎国本，臣本不该掺和，更不敢妄言，卦象所示，是陛下所求。”
昭和帝太多疑了。
要让周衡名正言顺继位，有些事就该摘干净。
“九殿下和其他皇子一样，都是跟着臣读过的，臣没什么私心，也不敢议政，但臣知道，他也算聪慧之人。”
陆思将那张纸捏着掌心里。
名字又一下子消失了。
“寡人自然知道陆先生一心为君。”
“但这件事毕竟是国本，若不深思熟虑，才是真正的祸国殃民。”
昭和帝嘴上这样说，心底虽然没有怀疑陆思的动机，但却在想周衡的事情。
他一直以来都不喜欢这个儿子。
周衡的母亲死的那样不体面，又是一个鲜卑人，无论如何都是比不上其他皇子的。
但他老实，也愿意听话。
做起事来也有几分狠劲，有点像他年轻时候的样子。
但是……
难道是因为自己做出了那样的决定，上天觉得自己做错了，才会突然加重病情吗？
昭和帝想不通，猛烈地咳嗽起来。
陆思连忙拿茶水给他。
“陛下千万要保重龙体。”
正当此时，外头有人走来，“父皇怎么又咳起来了，这时候也该吃药了，这是太医新调的药方……”
陆思抬起头，看着周元走进来。
周舍与皇后一党明争暗斗不断，皇帝深厌其烦，周衡只管平日里手头的差事，唯独周元日日侍疾，两耳不闻窗外事。
多么体贴孝顺的孩子。
听说昨夜昭和帝病发，也是他在跟前。
他甚至还亲自带着兵器守在殿前，守了整整一夜。
“不是让你去休息吗？”
昭和帝皱着眉，语气却并不坏。
倒像是一个父亲带着对儿子的宠溺。
周元笑着朝陆思致意，先走到床边。
“父皇身体不好，这不管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仔细再三，这药是儿臣亲自盯着煎的，父皇还是先喝了吧。”
他认真地捧着那只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