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月儿…
翻了个身,浑身皮肉错位,粘连着纱布,牵一发而动全身,疼得厉害,低头一瞧,原来自己被烧的已经没有一块好皮子了。
被及时救出来的自己尚且如此,那月儿…
眼角滑过苦泪,滚到伤口里,刺痛着林清寒清醒几分。
“月儿的产期并不在这几日,为何会早产。”
他气若游丝,却被王氏听了个真切,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原本这个儿子鬼门关走了一遭,自己便是不像疼爱少泽那样疼爱他,如今也多了几分骨肉亲情。
没想到这孽障醒来第一句不是感恩戴德她衣不解带的照顾,竟然去问那个贱人的死因。
“这瓜熟蒂落的事情,谁能说的准?熟透了自然便落地了。”
王氏酸溜溜一句话,让陆晴雪找到了契机开口。
“这,当时月儿妹妹说身怀有孕的时候正是她的画作拖了顾家的人在四方馆倒卖的时候,现在想想,岂不是那时候起林月儿就和顾远私相授受了。”
正是好大一口锅扣在林月儿身上,她们无非觉得死无对证,一具焦尸任意自己搓扁捏圆罢了。
正是陆晴雪这句话,让林清寒多了几分心思。
若说顾远和林月儿青梅竹马,心心相印,他是信的,可若说他们暗通款曲,珠胎暗结,便是大理寺断案摆在眼前,他也不信。
先不说他定远侯府围的铁桶一般,顾远能不能进来,就算是林月儿红杏出墙,二人去府外厮混。
以顾远那克己复礼的性子也绝不会做出格之事,否则这两人早就终成眷属了,还有他林清寒什么事?
陆晴雪这话,是无心之失,还是污蔑?
锐利的目光一扫而过,林清寒偏过头不想说话。
浑身疼得厉害,粉身碎骨四个字有了具象化。
可那也比不上心口疼痛万一。
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痛失爱妻,寸断肝肠。
锦绣罗衣今犹在,不见当年美娇娘。
痛到窒息,这是战场上刀光血影,尸横遍野他也未有过的感觉。
仿佛,心脏被人搓扁按压,血水飞溅,心碎八瓣。
“呼…我身上伤着,瞧着那么多心烦,抬我去房吧。”
他给楼风使了个眼色,楼风会意,拉着青墨过来抬他,却被陆晴雪一把拦住。
“那怎么能行?房里缺衣少食的,万一有个照顾不周,你这伤口是要感染的呀,若是日后身体再因为这个落下什么病根,更是得不偿失。”
“是,你就先在为娘这待着,你想清净,我把人都散开就是了。”
林清寒暗中冷笑,不知道的真以为母慈子孝,好一段天伦之乐。
现如今化成灰烬的凤兰阁里应该还藏着什么,若是他去的晚了连睹物思人的机会都得不到了。
林月儿的死,绝非意外。
陆晴雪,王氏,她们一个都摘不干净。
“我房还有要事,总不好来回挪动,若是母亲担心,多为我置办些东西也就是了。”
他对王氏的哀求充耳不闻,自顾自回了房。
被军营里的大夫一瞧,灌了两记猛药,已然能下地走路,只不过脚底绵软,脚步虚浮。
“将军,这药治标不治本,虽看着恢复神速生龙活虎,可外实内虚,还需好好进补。”
大夫苦口婆心的劝着,这要稍有不慎,筋脉尽断,一身的武功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