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绣玉有自己的心思,月碧落自然也有。
她此次能入宫,并且这样快就成为贵妃,自己很清楚,是仰仗了太后的提拔。身为嫔妃,在后宫里能依靠的人,除了皇上便是太后了。而她自从入宫后,还未得过皇上一次宠幸,显然皇上对她并无情愫,是难以马上就依靠的人。可太后不同,太后对她向来另眼相看,她若积极表现,太后当不会亏待于她。
所以这次将月浅宁处以极刑,她愿意替太后代劳。
见道士笑而不语,月碧落又主动说道:“如今妖后就在凤仪殿,事不宜迟,我这就带一位道长前去拿人,另一位道长就去布置火场,你们看这样可好?”
那些道士本就是受了太后的指使,要烧死月浅宁,当然说好。于是月碧落便与其中一人一道,带了慈安宫里几个大内高手,前去凤仪殿抓月浅宁去火场。
凤仪殿内。
月浅宁如今被禁足,她深知太后等人对她的憎恨,也猜到自己不日将有危险,正盘算着怎么尽快脱身,便听见百合慌慌张张跑进来,喘息道:“娘娘,不好了!月贵妃带着个道士,还有一队侍卫来了咱们凤仪殿!”
月浅宁心头一凛,知道来者不善,还未及反应,他们已经直接冲进了她的房间。
这些人来势汹汹,惊得百合和一众下人都不敢出声。月浅宁倒是威仪仍在,厉声喝道:“大胆!这里是皇后寝殿,你们也敢乱闯?”
“皇后?”月碧落夸张地笑了一声,“是妖后吧?你害死那么多孕妇不算,现在还敢用妖术来危害太后,今日我便是带人来抓你,送你去火场赴死的!”
月浅宁心如明镜,知道这些罪名都是子虚乌有,也不去分辨,只昂然问:“月碧落,你这是要烧死我?”
月碧落道:“可不是我,是上天不容你。宫里的道长作法得知,你就是血妖转世,非烧死不能解除妖气,你就认命吧!”言毕,将衣袖一扬,吩咐那个道士与一众侍卫,“来人!给我将这妖后绑起来,送到火场去!”
几人一拥而上,正要拿下月浅宁,凤仪殿里的侍卫们也冲了上来,拦住这几人的动作。
双方一时僵持,月碧落咬牙说道:“好大胆的奴才!捉拿妖后是太后的意思,你们是以下犯上,连太后的旨意也不肯听了吗?”
当朝对于仁孝二字极为重视,皇上虽然不是太后所出,但对这位嫡母一直十分敬重,从不忤逆她的意思。
这些事,宫里的侍卫们自然也知道,望着月浅宁犹豫片刻,终于还是退了下去,只任由这些人将月浅宁带走了。
一路上,几个侍卫对月浅宁推推搡搡,月碧落更是无比得意,“皇后娘娘这时候倒是不摆架子了,怎么了?怕了?”
月浅宁当然不怕。
她没有反抗,并不因为她认命。而是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此时的能力,根本无法从这几个大内高手眼前逃脱。所以唯有镇定行事,先积蓄体力,等到了火场,人多混乱,再想法子离开。
火场布置在宫外不远处一片废墟上,月碧落去抓月浅宁的时候,另一个道士已经布置好了。高高的一堆木柴上头竖起一个十字架,只待月浅宁一到,便将她手脚绑到十字架上,然后火把向柴堆上一扔,一切便大功告成。
见了这样场面,月浅宁心跳略快,但也不至于慌。不管月碧落如何挑衅,她都只是不理,任由这些人摆布。待到两名道士将她绑上火刑架时,她瞅准了时机,口中吐出两颗药丸,虽只触及了二人皮肤,但他们却如同被烧了一般,各自尖叫一声,捂着脸逃开了。
原来方才还在凤仪殿的时候,月浅宁趁人不备,含了毒药在口中。
那毒药性子极烈,只要沾上皮肤半点,立刻疼痛入骨,虽不至死,但也会叫人痛不欲生长达十二个时辰。因为她先前吃过解药,所以没事,但那两个道士便不能如此幸运,不过片刻功夫便已经疼得满地打滚。
其余的人见状,都是满脸惊诧。
因为绳子尚未绑好,月浅宁几下挣脱了那十字架,跳下柴堆便要跑。月碧落见状,忙向几个侍卫喊道:“还不快把她抓回来!”
几人见了两名道士的下场,哪里还敢再去碰月浅宁。况且又有那个妖后的传言,先前不信,此时倒是真的有点信了。
月碧落见他们不动,顿时沉下面孔,冷声说道:“你们怕死是不是?可我告诉你们,倘若叫她跑了,回去见到太后,一样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说不定,还要算上你们的家人呢!”
“这……”
人在宫中,身不由己。
侍卫们无奈,正朝月浅宁追过去,只见一人骑着马飞速赶来,一边扬着马鞭催促马儿快跑,一边焦急喊道:“皇上有旨!快放了皇后!”
来人正是况世良。
众人闻言,一时都是愣住。况世良奔到火场近前,下了马,见月浅宁仍完好无损,悄悄松了口气,才气喘吁吁又说:“皇上有旨,叫你们好生护送皇后回宫,不得有半点伤害!”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不知该听太后的懿旨,还是皇上的圣旨。
月碧落气恼圣旨来的不是时候,厉声道:“况公公,我早听闻你与妖后颇有私交。这次来急着救她,不会是假传圣旨吧?”
她的真面目,况世良是知道的,原本就对她不满,听她这样一问,更是嗤之以鼻,“月贵妃何出此言呢?你若不信这是皇上的意思,大可以回去,咱们在皇上面前当面对质可好?”
月碧落顿时语塞。
况世良哼了一声,对侍卫们高声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传轿子过来,然后护送娘娘回宫?”
宫里派出的轿子很快就到,月浅宁面容清冷,周围许多侍卫都是高手,她心知此时难逃,唯有一语不发地坐进了轿子里。
回宫的路上,况世良跟在轿子旁边走着,对轿内的月浅宁问道:“都是奴才来迟,叫娘娘受惊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伤着娘娘?”
月浅宁不答,反问道:“龙飒竔怎么知道我被带去火场了?”
况世良见她问起皇上,只当她是改变了对皇上的看法,心头一喜,忙说:“娘娘有所不知,皇上其实十分惦记娘娘,叫保护您的侍卫时刻警醒,一有异动马上向他禀告。”
谁知,月浅宁非但不领情,反而讽然哼笑了一声,“一有异动马上向他禀告?果然是将我当成了要犯,看得这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