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父谢母,以及他们老来得的宝贝儿子,还有他们攒钱娶进门为谢家传宗接代的儿媳,再加弃养一个孙女后才诞下的长孙。
这一家五口人,无一人生还。
邪修动手第一天杀人最少,总共杀了六人,便是这一家五口和胡财喜。
——
跟随里正来到村庄西南,谢棠先前指的那座弃婴塔,此刻在庄青鱼四人眼中越来越大。
同时,四周越来越冷,空中鬼气快要凝为实质。
夕阳余晖好似蒙上一层灰雾,闷得叫人喘不过气。
“谢家人惨死,模样吓人。不少野狗豺狼闻到血腥味跑进村分食,村民不敢靠近。谢家人的尸身没剩多少,村里只能用他们衣冠下冢。”
里正带庄青鱼四人来到谢家人坟前。
“谢槿呢?”
贺清风并不想看谢家五口人的坟,他只想知道谢棠的姐姐——谢槿,被葬在何处。
“女人只能入夫家的祖坟,未曾婚嫁的女人哪能入祖……”
“我们只问你地方!”
洪崖抱着刀,胸口剧烈起伏,再好的脾气也消耗殆尽。
刀在鞘中震颤,发出阵阵清鸣。
里正立马闭上嘴,不敢再像平常那样,说两句话就开始对晚辈大讲他的道理。
他带洪崖四人走到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
隆起的土包本就不高,又长满杂草。如果不是土包前面竖插一块长木板,完全难以看出是坟。
“我真的很好奇,以你们所遵循的那些陋俗,为何还会将她下葬?”
庄青鱼的目光从坟下收回,落在里正身上。
不等里正开口回答,她指尖掐诀,一道问心诀打进里正身体里。
“你们到底在遮掩什么?”庄青鱼继续问。
里正的脑子不允许他将这种丑事抖出,但他的嘴巴完全不受他控制,如实交代:
“都怪谢槿当年养得那么大才弃,胡财喜那时又做弃婴人营生,约莫是在塔里看见她了,就把她掳来田野。
“丢人、丢人啊!
“我早就说过谢家两口子,女娃就得从小就弃!心软养到那么大,闹出这种丢人事。要不是仙宗有人来查问,我们都不想把她埋在这里,就该扔远些!”
“嗵!”
他刚说完,洪崖一脚踹在他腿窝,让他跪在谢槿坟前。
“丢人的是你们,腌臜东西!胡财喜都能被你们好好生生立座衣冠冢,你们却把她两锹土埋在这里?”
洪崖的刀鞘压在里正后脖颈上,按着他跪下磕头。
“你们欠她的!”
问心诀只要庄青鱼不解,效力便一直在。
里正这时被洪崖拿刀鞘压住脖子,感受到洪崖对他的不耐和敌意,终于问出他心底的话:
“你们是谢棠找来的同伙是不是?你们不是来帮我们杀邪修的,你们是和她一起来杀我们的是不是!
“凌霄宗弟子出了邪修,你们还和邪修勾结,枉我喊你们几个一声仙人啊!”
洪崖额角青筋暴起,这老东西!
旁边,贺清风三人毫不怀疑,要不是宗门门规约束,洪崖的大刀此刻都要出鞘了。
“你真以为是邪修作乱吗?”贺清风上前蹲下,用玉笛抬起那里正的下巴。
里正的脸,正对谢槿坟前那块破旧木板。
木板上,雨打风吹歪歪扭扭的‘谢槿’三个字,此刻落在他眼里,灰黑的颜色竟越看越红,如有鲜血淌下。
“鬼、鬼啊!”
“原来你们还怕鬼啊?”晏池一直以为,他的体质已经足够怕鬼,就像月寒夜和钟瑜那样。
和庄青鱼认识这些年,一路见过各种各样的鬼修,他才恍然发现,他怕的只是那些疯狗一样没有意识、涌上来只想吃他的恶鬼而已。
鬼修生前,必是向善之人,方会含大怨而死。
“我路上还在想,能作出此案,境界高至如此,若是普通邪修,能在你们这小小山村图谋什么?”
贺清风走过来的一路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直到他过来,亲眼看见谢槿的坟墓,亲自感受到西南方那座弃婴塔传出的阴森鬼气。
“鬼气冲天了!你们还以为是人祸吗?”